多考虑一天,月香的决定还是照旧,白千帆于是去里长那里给了信,说是月香同意先接触接触。
里长自然是高兴,还赏了她一吊钱,说是辛苦她跑一趟。
白千帆也不客气,跑腿费嘛,不要白不要,她拿着钱,哼着曲儿,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路过醉八仙时,被史莺莺叫住了,一阵风似的跑下来,把什么东西往她怀里一塞,又一阵风似的跑上楼去,白千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愣,闻到了空气里残留的淡淡香气,真好闻,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史莺莺站在二楼的窗口,一脸通红,嗔怪的口气,“你瞎闻什么?”
“你用的什么香,真好闻。”白千帆说,“回头让我姐姐也用这个。”
史莺莺说,“这香是打金陵来的,苏城没得买,你明天来,我给你一盒。”
白千帆说,“那多不好意思。”
“跟我还客气什么。”史莺莺指了指她怀里的东西:“回去试试,看能穿不?”
白千帆这才注意到史莺莺塞给自己的是一双鞋子,男人款,没什么式样,可她在鞋帮上滚了一寸来长暗青的宽边,这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没
想到一个富户小姐还会做鞋,白千帆很惊奇:“你做的?”
史莺莺羞涩的点点头,“喜欢吗?”
“喜欢,下回也教教我,”白千帆说,“我也想学呢。”
史莺莺:“……”没听过男人想学做鞋的。
“这有什么好学的,横竖你上边有两个姐姐,还能短了你的行头,就算将来她们出嫁了,”她声音轻下来,脸却更红了,“不,不还有我了吗?”
白千帆在这方面向来迟顿,不过上次喜乐提过一次,她便觉得史莺莺这样的举动是真有点那方便的意思了。
说起来可笑,她是个姑娘,怎么还叫姑娘看上了呢……
想想这鞋还是不能收,“史小姐,这鞋您还是拿回去吧,我有鞋穿,我姐姐给我做了好几双呢。”
史莺莺脸一垮:“你不要就扔了吧,本小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
多好的鞋啊,扔了怪可惜的,白千帆只好拿起来冲她扬了扬,“那就多谢你了,史小姐,回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史莺莺说,“你别叫我史小姐,不好听,叫我莺莺吧。”
“好,”叫史小姐确实不好听,不过她摊上这么个姓也是没法子,
白千帆能够理解,“史小姐,我往后就叫你莺莺。”
史莺莺笑了,掩着嘴,颇有点娇羞的味道。
白千帆摆摆手,“我走了,史小姐,回见。”
史莺莺:“……”说好叫莺莺的呢……
——
下午,梁宝田过来了,他胆子小,来了也不敢进门,象以前一样在门口张望,月香看到,自己不好意思叫,让白千帆去叫。
白千帆大喇喇把门敞开,“别鬼鬼祟祟的,进来吧。”
梁宝田有些怕她,还记得上次被她打,可这往后就是他小舅子,得搞好关系,堆着笑嘿嘿嘿:“您吃了吗?”
白千帆指了指天,“快申时了,你问我吃了吗?傻不傻?”
梁宝田低下头,嘟噜着:“我不傻。”
白千帆不觉好笑,同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啊,她心里还是替月香不值,说话间不免带了点情绪。
梁宝田跟她进了屋,看到月香笑得脸上开了花,看到月桂立刻又成缩头乌龟,他觉得这家人就只有月香好,人漂亮,又温柔,跟他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他不敢正眼瞧她,只敢偷偷看,不小心对上视线,他羞得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月香先还绷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就笑
了,她一笑,梁宝田看直了眼,跟失了魂似的,身子飘起来,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
月桂一声断喝将他惊醒,魂归体位,吓得腿一软,直倒跌在地上。把白千帆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慌忙爬起来,在她们放肆的笑声中,从脸红到了脖子根,跟喝了一斤高梁酒似的。
傻,是真傻,不过傻得有几分可爱,月香自打下了决心,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一些,仔细看他,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长得结实,五官也端正,没有歪嘴斜眼,从街那头一路过来,衣裳整齐干净,只要不说话,象个正常人模样。
月桂担心他不是过日子的人,怕月香嫁过去受苦,安排事情给他做,叫他剥小芋头,梁宝田家小有产业,身边也有人伺侯,算是养优处尊的人,哪做过这个,可月桂的话他不敢不听,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低头剥芋头。
剥了一阵觉得手痒,他挠了挠,又觉得脸痒,又挠了挠,月香进来一看,呀了一声,“你脸上怎么了?”
他看到月香就跟看到仙女似的,痒也不觉得痒了,眯着眼睛傻笑。
“别弄了,都长疹子了,快出去。”
“我没事,”梁宝
田不肯放下手里的竽头,“阿桂妹子说,我不剥,就让你剥,你剥了会痒,会长疹子。”
“我不会,”月香赶他,“我剥过好多次了,你出去吧。”
梁宝田很固执:“我剥,你不要剥,你长疹子,我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