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的激愤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人偷偷往城墙上砸臭鸡蛋,文武百官虽然没有再逼皇帝,但是态度还是摆在那里的。
承德殿的人皆是忧心忡忡,月桂急得嘴上都长了泡,对绮红说,“咱们主子的名气给糟蹋成这样,我真是气死了,恨不得出宫去跟那些造谣的人打一架才好。”
绮红滤着手里的豆桨,“沉住气,咱们要相信皇上,他会还娘娘一个公道的。”
月桂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听说景秀宫让人围了,不许进出,你说,良妃是不是跟此事有关?”
绮红叹了一口气,“若真是与她有关,倒可惜了,我始终觉得她不是坏人,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小殿下也尽心教导,这人啊,还是要看宽一些,一旦进了死胡同就没有后路了。”
月桂哼了一声,“我倒一直没觉得她是好人,看她对小殿下好,以为她改过了,结果呢,主子一回来,她就有些阴不阴阳不阳的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绿荷走了进来,“主子没回来,她或许能继续当个好人,主子一回来,她就耐不住了呗,还是想争,可她也不想想,凭什么跟咱们主子争,娘娘是皇上
的眼珠子,小殿下的亲娘,她争得过来么?”
月桂笑起来,“是这个话。”
绮红把豆桨碗搁在托盘上,“行了,端出去吧,小殿下爱喝这个。”
月桂问绿荷:“这两天怎么不见小殿下跟着贾大人了?天天儿陪在主子身边。”
绿荷说,“别看咱们殿下小,却是个懂事的,他说有坏人欺负主子,他哪儿也不去,要守在主子身边呢,前两天在金銮殿拿弹珠砸朝臣们的事,你们知道了吧,咱们小殿下可不是吃素的。”
绮红掩嘴笑,“怪不得这两天没见着贾大人,敢情背锅去了。”
月桂明白过来,吃吃的笑,“贾大人受罪了,这两天躺着了吧,绿荷姐,您得多给贾大人做点好吃的,不是谁都能当咱们殿下的师父。”
绿荷有些不好意思,“罚是罚了,皇上也没真的怪罪,意思意思就过去了,哪至于起不了床嘛,他这两天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没见来宫里,大概是皇上给了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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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黄有道慌里慌张的跑进内殿,“老佛爷,大事不好,大队禁军朝咱们这里来了!”
瑞太后吓了一跳,也有些慌张,看着荣嬷嬷六神无
主,“都已经解哀家的足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真要为那个女人杀了哀家?”
荣嬷嬷安慰她,“老佛爷,你别自个吓自个,断没有这样的事,皇上英明神武,就算是咱们弄错了,也不能因为这个杀老佛爷,皇后娘娘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瑞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真是为了皇上好,邻国的奸细放在他身边,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老佛爷,”荣嬷嬷有心劝她,“奴婢虽然也觉得皇后不象个称职的皇后,但要说她杀皇上,奴婢心里却不能尽信,您瞧见了,皇上和皇后多恩爱,皇后和小殿下也是母慈子孝,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女人嘛,不管娘家是谁,嫁了人,心就挂在夫君身上了,有这么好的夫君和儿子,皇后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瑞太后怔怔的,“是么,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荣嬷嬷笑得无奈,“奴婢一早劝过您了,不要走当年的老路,可老佛爷心里着急,生怕皇上有个什么闪失,也不听奴婢的。”
瑞太后缓步走到门边去,“不是禁军到了么,怎么没听着什么动静?”
黄有道躬身答,“奴才再到廊上去瞧瞧。”说完,急
急的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了,语气很诧异,“老佛爷,禁军不是朝咱们宫里来的,去景秀宫了。”
瑞太后吃了一惊,“难不成这事真跟良妃有关?”
荣嬷嬷道:“那日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千面人在良妃手里,或许跟这个有关。”
“难道真有什么千面人?”
“老佛爷,咱们不要管那些了,皇上禁您的足,也是怕您受人蒙蔽,越陷越深,咱们如今出不去,乐得轻静,是非黑白总归有一个交待的。”
瑞太后点点头,“大概真是老了,这两日哀家精神越发不济了,哀家得去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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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宫宫外站满了禁军,银色铠甲在冬日肃肃的寒风里越发显得冰冷,秋纹从窗户缝里往外看,扭头哭丧着脸对修元霜说,“主子,又来了一队人,这是要把咱们困死在宫里啊。”
修元霜喝斥她,“慌什么,本宫清者自清,没有证据,皇上也不能拿本宫怎么样!”
秋纹被她喝得头低低的,过了半响才嘟噜着,“可是也不给吃的喝的,这么下去,主子怎么受得了啊。”
修元霜冷清着脸,“本宫就算饿死,也绝不会认罪。”
秋纹过去把斗篷给她披上,
“断了咱们的银炭,连个手炉子都没有,皇上这次是动了肝火,奴婢死了不要紧,奴婢是可怜主子,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修元霜呆了半响,幽幽叹气,“一切皆是命数,本宫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