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原是个特别信佛的国家,皇帝每月都要到庙里拜佛,为了心诚,上山下山都得步行,不能骑马坐轿,蓝霁华嫌皇帝出行的仪仗太隆重,每次都只带着康岩龙去,这回,他自然是带尉迟不易去。
康岩龙和几个护卫留在山下等侯,尉迟不易见蓝霁华把鞋脱了,诧异的道:“走山路,也要脱鞋啊?”
“脱吧,这是规矩,就算我是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不然佛祖要怪罪的。”
连皇帝都脱了,尉迟不易肯定也要脱,她有点不乐意,在宫里也就罢了,山路上凹凸不平,到处都是石子,不嫌硌脚么?
她别别扭扭脱了鞋,跟着蓝霁华往山上走,路面上到处都是落叶,枯枝,石子,还有爬虫,尉迟不易走得提心吊胆,心里嘀咕着:什么破规矩啊,从没听说上山拜佛要打赤脚的,这上去是拜赤脚大仙啊?
她走得极慢,一抬头,蓝霁华已经在三丈开外了,扭头招呼她,“磨蹭什么,快点,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尉迟不易抛了个白眼,她本来就是姑娘嘛。
蓝霁华等她跟上来,放慢了速度,“没赤脚走过山路吧?”
尉迟不易哼了一声,“我们尉迟
家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干嘛要打赤脚?”
蓝霁华笑道:“也是,多亏了尉迟文宇,你们尉迟一族现在又红火起来了,不然,还不定在哪漂着呢。”
一提尉迟文宇,尉迟不易心里就伤感起来,那样好的公子,怎么就走了呢。都是这个南原狗!她愤怒的抬头,瞪着蓝霁华,“你没资格提我们公子的名字。”
蓝霁华摇了摇头,“就你这冲动的性格,怎么能当刺客?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尉迟家是不是没人了,怎么把你派来了。”
尉迟不易有点心虚,嘴里却硬撑:“把我派来怎么了?别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我那是还没亮出真本事来。”
蓝霁华故作惊讶,“你还有真本事?怎么不使出来呢?”
尉迟不易看着那张表情夸张的脸,气得直咬牙,又瞧不起人了么?可惜她的短刀也留在山下了,说不能带兵器上山,杀气太重,不然,真要叫他好看。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蓝霁华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有趣,一逗就炸毛。不过他没说错,刺客在外执行任务,最忌讳的就是冲动,一个老道的刺客应该冷静沉着,做周密的安排,然后才能出手,出手只
有两种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若一击不中,则要立刻撤退,不能恋战,否则就可能送命。
象尉迟不易这样的,他是头一次见,而且这小子吧,别说心机,压根藏不住事,有什么都露在脸上,就说那天在树林,她叫他进去的时侯,那声音,那表情,跟平时都不一样,怎么让他不起疑心,掉下坑去,也不过是想看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自己掉下来了,把她抛出去,还中了自己的暗器,要不是尉迟不易中了毒,他真的要笑死了,就这么个不靠谱的刺客,还想行刺他,做她的春秋大梦!
“行了,别再瞪着我了,”蓝霁华指了指山上,“有怨气的人是不能上去的,佛家讲究不喜不悲,不怨不嗔。”
尉迟不易说,“我才不拜你们南原的佛呢,我不走了,你自己去吧。”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脚板都磨出泡了,在南原狗面前,她不愿意示弱,一直忍着没叫疼罢了。
“真不走了?”蓝霁华问她。
“不走了,我就呆在这,不会逃跑的,山下不是有你的人嘛,怕什么?”尉迟不易倚着大树微微喘气。
蓝霁华蹲下来,直接把她的脚抬起来,看了
一眼,“磨破皮了,怎么不吭声?”
尉迟不易使劲挣扎,“你做什么捏着我的脚,破点皮算什么?”
也是,一个男人,破点皮算得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蓝霁华看着她脏兮兮的脚板底,心里微微的揪了一下,这脚长得也忒秀气了,细皮嫩、肉的,跟玉打造的似的,脚底脏兮兮的,还磨破了皮,算难为她了。
他把脚放下来,“行吧,你在这里等着,我拜了佛就下来。”
走了两步,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要不我先送你下山,跟康岩龙汇合。”
尉迟不易嗤的一笑,“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怎么不能一个人呆着呀,快走吧。”
蓝霁华想想也是,尉迟不易别的本事没有,胆子还是挺大的,他提脚往山上去了。
尉迟不易一屁股坐在树底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脚抬起来看,黑乎乎的脚底不知道沾了什么,被磨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小心翼翼去触碰,想把那皮扯下来,不扯还好,一扯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倒底不敢动了,就任那块皮搭耷着,看起来有点吓人。
她把眼泪抹了抹,哀哀叹气,这叫什么事啊,任务没
完成,三天两头的,不是中毒,就是受伤,还让南原狗看笑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倒底干什么来了?
南原的日头忒猛烈,她往树底下缩了缩,躲在阴蔽的地方,抱着膝,手里扯了一根草,无聊的扯着叶片玩。玩了一会没意思,低头看地上的爬虫,用树叶去拦它们的去路,看小虫子被她逗得团团转,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