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这才看到,他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了,一张皮挂在骨头上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瞬就要掉下来。
她被吓了一大跳,稳住心神,开口嘲讽:“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男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你不是郁柠,你到底是谁?”
郁柠平静地跟他对视,半晌,笑了:“你倒是有些本事。”
“郁松年的女儿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京中几乎没什么名声,直到去年秋天突然性情大变,若是有心人,很快便能找到其中的蹊跷之处。”男人慢慢道。
郁柠又拿出那个借口:“我跟慈云寺的鉴微大师关系不错,学了几招而已。”
男人不屑冷笑:“鉴微那老秃驴可没有这个本事。”
郁柠笑吟吟摊手:“你不信,那便算了。”
男人嘎嘎地笑:“我不想深究你是从哪里来的,但若是幽王知道你不是她,你说,事情会不会变得很有趣?”
郁柠并没有被威胁到,反而笑得很欢乐:“我很期待。”
“是吗?”男人上前几步,一把掀开供品桌垂到地上的黑布,露出下面被五花大绑还塞住嘴巴
的司惟牧。
“三王爷,你听到了,她可不是货真价实的郁柠。”男人幸灾乐祸地将他嘴里的破布拿开。
司惟牧“呸呸”几声,轻蔑道:“你若是想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来离间本王和王妃的感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本王早就知道了。”
在男人的怔愣中,他继续道:“本王跟王妃的第一次相遇就知道她不是常人,后来得知她是郁松年的女儿,本王就更加确定她不是原先的郁柠。”
身为大皇子的死对头,司惟牧对大皇子阵营的人不说了如指掌,但该打探的消息还是要打探的。
郁松年的女儿性格懦弱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但后来跟郁柠相遇,她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那样,反而第一次相遇就对他霸王硬上弓,还让他第一次有了反应。
后续的相遇也证实了这个郁柠跟之前打探的完全不一样,再加上她那一手神奇的玄术手段,司惟牧又不是智x,若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就有鬼了。
司惟牧得意洋洋:“本王娶的就是这个郁柠,从头到尾都是她。”
男人:“……”
“王妃可要为本王报仇,他用绳子绑着本王,可疼可疼了。
”怼完男人,司惟牧又对郁柠撒娇。
郁柠笑意盈盈:“好。”
男人大怒:“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三清铃,像跳大神似的在屋里扭来扭去,阴风阵阵,吹得桌布猎猎作响,不少蛇吐着信子从墙缝里游出来,速度极快地朝郁柠和司惟牧游过去。
这么多蛇,郁柠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她看了看三足金蟾,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门口是貔貅,供奉的却是金蟾,武器却是蛇,难怪这间赌坊的气息那么奇怪。
蛇如潮水般涌来,郁柠随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扔到司惟牧身上,雄黄的气息一下子蔓延开来,疯狂前进的蛇顿了顿,在原地打转不敢再向前。
男人看到这个情况后神色发狠,三清铃的声音越发急促,蛇在原地疯狂颤动,向前滑一小段又飞速后退,如此往复。
郁柠看着它们如精神分裂般疯狂晃动的脑袋,严重怀疑它们下一秒就要疯。
“看来你这技术不到家,蛇的本能都没控制住。”郁柠冷嘲热讽,手中横笛翻转,一支成型的曲子从笛中溢出,声调大气婉转,那些蛇听到
笛声动作一顿,随后转头朝男人疯狂扑过去。
男人惊恐地满屋子逃窜,但架不住蛇多,几下就见他身上爬满。
“救我——”
三清铃掉到地上,男人发出惊恐的惨叫。
笛声停下来,郁柠没好气道:“我又没让它们伤害你,叫什么叫?”
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脑袋上盘着的蛇吐着信子,豆豆眼和他的目光对视,时不时悠闲地晃脑袋。他一动,蛇便张开小巧的嘴巴,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
男人:“……”
他闭上眼睛,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
郁柠将司惟牧从桌子下捞出来,一刀切断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将他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看他身上没什么伤口,才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司惟牧委屈:“我原本在查考生赌钱的案子,查来查去发现他们第一次赌钱就是在平康赌坊,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有好几个欠钱的考生莫名其妙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这里,我就带人来看看,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古怪,你给我的平安符都烧成灰了。”
司惟牧确实武功高强,但遇上这种搞邪术的,确实有些心力不足。
“
其他人呢?”郁柠环顾四周,这里面不像是能藏许多人的样子。
司惟牧指了指金蟾:“我只知道一阵光闪过,那些人被这只金蟾带走了。”
“哦——”郁柠敲敲桌子,“出来,我们聊聊。”
金蟾装死,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