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虽要将自己的脸面、自尊狠狠踩在脚底下,可除此之外,她别无其他选择。
是以,她放空自己。
任由眼皮渐渐合上。
还未等她坠入梦乡,在一阵濒临死亡的窒息紧迫感中清醒,她下意识的要大口大口呼气,却发现无法吸入空气。
她猛的瞪大眼睛清醒过来!
眼底血丝已起。
眼眶微红着,才看清眼前要掐着自己脖子四周杀气腾腾:“殿、殿下……因何……又……要……我的……命……”
她像所有求生的人,手紧紧的扯住脖子上的手腕。
眼泪缓缓淌下。
李文暨盯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又想起在沁苑门外,杜津南竟拦住他,问他药人之法是不是真的。
那个蠢货语气咄咄逼人。
还说如此阴毒的法子,他身为太子如何能做得出来?
那一瞬间,李文暨当真起了杀意。
他体内毒发在即,暴虐在心底蠢蠢欲动。
他一步步接近,手中小刀已悄然探出。
是否自己的仁慈被旁人看成了软弱,竟然连他敢来质问自己——他有什么资格?
啪……
屋子里的烛泪炸开。
拽回李文暨的思绪,他手上的力度加重,眯起眼,眼
中冷光四射:“药人之事,是你透露给杜津南的?”
宋宜丝毫不好奇杜津南会知道药人之事。
但李文暨为何要因这事发疯?
难不成他还去质问了……?
蠢货——
宋宜迅速梳理清楚,可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她睁大了眼睛,因还被掐着,吐字艰难:“民女不敢……连那日屋中是谁……民女都不敢说……半个字……药人之事……涉及您的安危……我就是死也不敢……说……”
她信誓旦旦,恨不得要剖出一颗心来给他看,让他信。
李文暨探不出丝毫端倪。
当真不是她说的?
男人冷嗤一声,“死?此时倒不想着要活着了?”
宋宜的眼泪蓄在眼眶里。
她的眼睛干净如宝石,在泪色的包裹下,流光溢彩,“民女比谁都想……活着,”她的眼睫颤了颤,眼泪被挤出,眼眶里如雨洗后的天空,澄澈的一览无余,“您,允许么……”
这般虔诚的求生眼眸。
教神祇都忍不住慈悲垂目。
李文暨妄图想要从窥探出一丝伪色,却愈发将她眼底一览无遗,她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只信赖着自己。
这种感觉……
令他陌生。
甚
至下意识有些排斥。
李文暨甩开手,却失了力度,几乎将她掀翻在被面上。
绝境重生,她不敢松懈。
又要回来谢恩,孰知男人已欺身压下。
裂帛声响起。
香肩雪肌,压下一片健硕肌理。
汗水滑落。
呼吸紊乱。
她张开的五指又猛的一下攥紧,下意识的想要撕裂这个令她万般痛苦的男人,仅剩的理智将此强压下去,她攥紧身下的床褥。
指尖发白。
这已经是第四次解药。
巫山云雨不知停。
她从不懂其中情欲难舍是何种滋味。
只有一次次折辱、痛苦,在心底烙下血印。
解完毒、取了血药后,男人抽身离开,去隔间擦洗,水声响起。
宋宜只盼着他早些离开。
她伸长了胳膊,扯过薄被的一角,遮盖住自己横陈的身躯。
李文暨还未离开,她不能躺着。
宋宜撑着胳膊,支撑着宛若支零破碎的身躯,肩上拢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跪坐在床榻上——她实在下不了床。
他一次比一次狠。
想来是对自己的身子还算满意。
她没昏死过去,已是不容易。
隔间里的水声落下,她才伏下身躯。
门外也传来
一个落地声。
还未等宋宜好奇是谁,李文暨已穿好了中衣从里面走出,冷冽的嗓音响起:“说。”
门外当真有人回话。
是个几乎不分平仄的男人嗓音。
“回禀殿下,属下已追查清楚,药人一事是沁苑里一名叫招兮的丫鬟告知世子,昨日已被世子打发去马厩做事。”
李文暨听见后,表情并无太大变化。
“今晚把人处理了。”
他在说这句话时,已转身看向跪坐在床上的宋宜。
在宋宜微微扩散的瞳孔中,下一句话从他唇齿间逸出。
“看来能守住秘辛者,唯有死人。”
他的语气,平静如处理家禽。
而非是活生生的人。
门外的声音承应下后离开。
宋宜用恐惧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慌张。
招兮会透露她是药人一事,无非是以此哀求杜津南留下她,那——自己利用杜津南为林妈妈报仇一事,他是否已经知道了?
不……
不会。
门外之人说,是杜津南把招兮遣去马厩的,未曾到老夫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