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这个态度决不能露出半分。
她借着转身关门的动作,掩藏起自己的情绪。
再次转过身时,极好的展露诧异之色:“殿下?您这么来了?”
她走上前几步,点起一盏烛火。
漆黑的屋子里明亮起来。
李文暨视线落在她挽起的木簪上,嗓音冷津津的,“喝酒了?”
她连忙用手掩住口鼻,似是有些羞怯,小声答道:“喝了些。”
微红的脸蛋上,眉眼间神情小心翼翼。
李文暨挑眉。
“只一些?”
口吻不算冷,但也没多少温和,其中情绪有些令宋宜捉摸不定。
她拿捏着语气里的度,声音小着,吐词咬字却格外清晰,“喝了一壶。”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触及李文暨冰冷的视线后,她连忙解释:“夏大夫说了可以喝的,我才敢喝的。您不要生气,酒气难闻,我这就去洗漱。”
说罢,她急急转身。
素簪挽起的发丝划起弧度。
“站住。”
身后传来男人喜怒难辨的声音。
她咬了咬唇,不转身,只敢侧过脸。
微红的眼角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出另一番动人姿色。
李文暨见着一幕,唇线绷紧。
眼中的温度降下。
自他需要药人
起,王府也曾在药人身上花过心思,美貌绝艳的,甚至还教授她们勾栏床笫的花样,无非打着想让药人令他动心,成为妾室,成为王府的另一重保障。
他最厌恶这些算计到自己面前的心思。
连杀几个药人后,王府才不再干涉。
最近朝廷动荡,他需要一个长久的、听话的药人,眼前的这名药人还算乖顺,只是偶尔露出的一丝端倪令他防备,夏旬说她虽不如表面看着那么温顺听话,却是个胆小多思多虑,否则也不会一个死讯就把人吓病了。
当真是他多虑了么。
李文暨眼神愈发犀利,盯着她不经意露出的姿情。
薄唇轻启:“过来。”
宋宜上前,走到他面前站着。
略歪了下头想了想自己站着殿下坐着,似乎不妥,缓缓蹲下身子。
她吃了一壶黄酒,后面后和林妈妈喝了一盏桂花酿。
发间除却木簪外,还别着一枝金桂。
细小、金黄的桂花藏在乌黑的发间。
在下蹲时,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掠过男人的鼻尖。
“殿下。”她小声开口,这会儿到了跟前,她的声音却变得含糊不清,像是咬着糯米似的,黏糊糊,还有丝丝缕缕桂花香。
李文暨的视线从
她的发髻滑到她的脸上。
她睁着眼,昂头等着。
圆月似的眸子,微微张启的唇,蹲在自己脚边的姿态,温顺的像是一只狸奴。
清纯丝毫不夹杂浊气。
勾人逗弄。
他搁在桌上的手抬起又压下,眉心皱起,像是极其不喜她这姿情:“去洗漱再来侍候。”
“是。”
她毫无脾气的应下,黏糊着嗓音回他,起身进隔间洗漱去。
可鼻尖的桂花香气,却迟迟未散。
不可思议的安抚了他今日因中秋烦躁的心。
今晚宫中家宴,后宫诸人簪花献媚,父皇沉浸其中,殿中歌舞升平。
他带着东宫太子‘端方温润’的面具,一杯杯的饮下丝毫不醉人的酒,心中燥意几乎要冲破胸膛——所有人都忘了,今日还是敦孝皇后的忌日。
宴散,回了东宫。
只有一位老嬷嬷借着中秋祭礼,摆了瓜果祭奠敦孝皇后。
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
他转身就来了王府。
王府中的老夫人也好、燕亲王也罢,总会记起敦孝皇后这个女儿、这个长姐,可王府之中宴席热闹,祈月、花灯,琳琅满目,独独不见他们怀念之意。
那一刻,烦躁极盛。
他险些拔刀逼问:为何你们把
母后都忘记了?!
凭什么?!
送她入宫、明知她体弱也要逼她孕育、最后病危产子——
不顾她在病中宠幸新人的皇帝,不顾她病中也要送旁支入宫的王府……
男女之情、父母之情、手足之情,在他看来就是弥天大谎。
这些七情六欲重重架在母后的身上,逼得她含恨而终。
多年后,这些至亲者,却统统选择忘记了母后。
仅有一个老嬷嬷,只敢偷偷祭奠母后。
何其讽刺。
当他正准备离开王府时,无意来到沁苑,看见宋宜靠着一名老妇,说着‘看着妈妈和小娘都好好的,我啊,连做梦都会笑’。
她落泪,笑着,柔软不见怨恨。
或许,是这一句幼稚的期盼,竟是消散他心底怒极的怨恨。
……
‘我啊,只要太子好好的,就不怨他们了……’
……
他支着额角,在极短的小憩中,耳边响起敦孝皇后的声音。
屋子里传来开门的吱呀声。
他警觉惊醒,视线扫向门口。
只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