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男子衣裳,她也学着男子模样,盘了一个男子束髻。
她转身,恰好李文暨看来,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宋宜睁大眼睛,揪着手指,蹙着眉心不安问道:“我这般男扮女装不成么?”
她肤白,生的一副江南女子的精致玲珑。
茶青色的长袍愈发衬的她身材娇瘦。
不知道的,还当他有什么癖好。
李文暨转身取下架在一旁的长剑,配在腰间,淡声道:“如常装扮就好,不用刻意女扮男装。”
宋宜听话,散下长发,随手绾了一个女子发髻。
又用自己的束带当做襻膊,绑起袖子,在肩上打了一个结。
她从不喜繁复的发髻。
一个利落的女子髻,一根祥云木簪。
明明是多菟丝般的娇花,这般装扮起来,竟添了一分利落飒爽。
看着……
竟是比她方才不伦不类的女扮男装顺眼许多。
“我这样可以么?”她问道。
“可以。”
男人收回视线,握起马鞭,戴上护腕,最后披上玄黑斗篷。
半张脸掩在半明半昧的烛火里。
似蛰伏的猛兽。
气势逼人。
宋宜想开口问一句,自己何时能回王府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报——”
是追风的声音。
去没了平
日的沉稳。
“殿下!绥州下汶阳、壶关两地饥民动乱,已占领县衙要杀官祭天!”
宋宜猛地转头看向门外,脸色发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惊骇的消息。
“锵——”
长剑出鞘。
身后之人与她擦肩而过,携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
“点三十名精兵即刻随孤出发!”
他快步绕过屏风,往外走去。
在将要离开营帐时,回眸看着屏风后隐约透出的纤瘦人影。
“追风,带上她一起。”
追风:啊?
而其他亲卫已跟上李文暨的脚步,翻身上马,一行人如离弦之箭气势汹汹冲了出去!
追风欲哭无泪。
他也想跟着主子平乱、立下赫赫战功啊!
而非是当老妈子。
女人只会妨碍他拔剑的速度啊!
追风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在宋宜略带歉意的望着他,说道:“麻烦追风大哥了。”
他这才转头看见从营帐里走出来的宋宜,她这幅打扮颇有英气利落,与她素来的内敛温顺截然不同,引得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姑、姑娘客气,”追风心虚的移开视线,大跨着步子往外走去:“咱们快追上殿下,营帐自有其他人来收拾。”
宋宜紧跟着他走到拴马的地方。
在马背上呆了一日一
夜后,这会儿看见马还有些腿肚子发软。
追风全然没有察觉宋宜的犹豫,扶着她上马后,意外听见一道咕噜声。
宋宜猛地涨红了脸颊,连忙用手捂住肚子。
追风恍然大悟,忙拿出腰间佩戴的水囊、身后包袱里的馕饼递给宋宜,单手摸着脑袋笑了下,“是我光顾着赶路疏忽了,这是姑娘方才用过的水囊,我没用过,这馕饼我也没吃过的,姑娘别嫌弃,将就着垫些肚子。”
宋宜深深垂下头。
露出的耳垂、脖颈通红。
颤颤伸出一只手接过,嗫嚅道:“谢谢……”
“不用不用,我骑马慢些,姑娘就在马上吃吧。”
说着,追风翻身上马。
宋宜顾不上继续维持羞愧,抓着水囊的手猛地收紧。
在、马背上?!
不会咬了舌头吗……
她的话在口边转了圈又咽下去,追风已夹紧了马肚,胯下马匹慢慢跑了起来,不比今日疾驰,但速度也不慢。
宋宜只敢囫囵的咬几口馕饼就咽下去,干噎的喘不过气时才灌一口水囊里的水,但在马背上实在难以掌控,水一半都洒了出来,她急忙前倾身子,仍不小心弄湿了胸前的衣物。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有些恼怒。
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还未历经过如此狼狈
的赶路。
这两日的生活,与她十八年的后宅生活彻底背道而驰。
此时此刻的宋宜还未预想到,这一次的赈灾随行,将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只不过,这会儿她已经放弃了馕饼斗智斗勇。
吃了一半后不敢再吃,生怕赶路途中再给吐出来。
剩下的馕饼用油纸包了,学男子一般放在胸前衣襟交叠处,水囊也系在腰间。
马蹄奔腾,越跑越快。
夜风猎猎刮过脸庞。
进入绥州后,树木不见,黄土飞扬,四周幽暗。
本来燥热的夜风,也在不知不觉中热意散去。
不知过了过久,宋宜在昏昏欲睡中醒来时,迎面吹来风裹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她忍不住环紧了胳膊。
“追风大哥,为何忽然冷了下来,明明在绥州时还热得不行。”
追风抖动缰绳,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