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见他的动作,脸颊微红,只当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这些日子尽是看那事情了,胆子便是再小,也该被吓大了。”
“哦?”他动作微顿,“那今日还吓成那副模样?”
视线不似往日淡漠。
语气适度闲散。
宋宜连着耳廓也一并红了,低声嗫嚅着道:“怕……”
只是她嗓音太轻,甚至连站在眼前的李文暨都不曾听清。
“说什么?”
他撇来视线。
宋宜深呼吸了口气,水色的眸子直直盯着他,豁了出去:“怕他们闯错了门该怎么办。”
她说的一本正经,却无端令李文暨想要发笑。
当他在药人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松弛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的敛起神色,“若真让刺客闯入屋内,孤养的那些暗卫还有何用。”
宋宜的眼瞳微微睁大了些。
旋即又似是安心,露出一丝笑容:“是。”
—
羽林军抵达壶关。
当羽林军统领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出来相迎时,惊得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解释过后,太子不愿意随同回京,只是将羁押的山贼交给羽林军。
还有一封他写给陛下的请罪折子。
折子中虽此行有人妄图刺杀他,甚至扬言他已被害,他理应同羽林军回京彻查真相,揪出幕后黑手,但眼下赈灾之事迫在眉睫,恕他无法回京,恳请父皇将山贼移交大理石审
问。
随同折子一起附上的,还有历年赈灾使,汶阳、壶关等地的赈灾账册。
请罪折子很快递到皇帝面前。
龙颜大怒。
他虽知道历年赈灾对于领事的人而言是个肥差。
但水清则无鱼,皇帝要让这些朝臣衷心替朝廷办事,更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二次赈灾令他意识到了是自己太过纵容这群蛀虫,可却不曾想到这群蛀虫不止是想要蚕食一片绿叶,更像是蚕食天下的安定!
下起黑手来竟是如此肆无忌惮!
真当自己不会惩处了不成?!
难怪——
难怪要暗害太子,原来是怕太子回京复命时把这些东西呈给他看!
皇帝震怒,一口气端了户部、兵部两个尚书、六个户部侍郎。
太子赈灾之行仍在继续。
隔了半个月,又递来一封折子。
说他在北方一个县中发现有百姓种植一种名为红山药之物,此种作物产量大、耐旱,也是托这个作物的福,这个村子竟然不受饥荒之苦。
他欲想在北方令百姓种植这种作物,已扛过今年寒冬。
太子谨慎、守本。
鲜少会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的请求。
皇帝不禁有些好奇,问了句:“太子折子中所写是什么东西?”
彼时,二皇子恰好前来请安。
皇帝便留了他下来一并看。
太监奉上来随行的作物。
作物上头的泥土还未剥落,隐约还能看见结块的泥下坑坑洼洼的红皮,每个个头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皇帝起先还好奇,却在看到东西后,陷入短暂的沉思。
二皇子却只看了眼,脱口而出道:“父皇,这不是前朝禁令中所言的红薯么!这可是舶来物啊!”
他语气笃定。
令皇帝不由得抬头看了眼。
二皇子还当是陛下不曾明白,添油加醋道:“前朝就是因为广泛种植不明来历的舶来物才会灭国,太子兄长难道是不知道么?竟然呈上这样的东——”
“嘭——”
皇帝顿时变了连,怒目而视。
却不是因太子。
而是因眼前的二皇子,他怒从心中来,扬手把茶盏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掼去,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前朝灭国如此血淋淋的教训,你兄长会不知?朕会不知?需得你来提醒朕?!更何况太子是你兄长更是半君,他拳拳之心只为天下百姓,你如此恶意揣测太子,究竟是何用意?”
二皇子一时愣住,闪的慢了些,被茶盏擦过额角。
滚烫的茶水烫的额角红了一片。
他慌忙跪地求饶:“父皇喜怒!儿臣绝无此意!”
吓得连背影都在瑟瑟发抖。
皇帝撑着书桌喘气,见他这颤颤巍巍的姿态,毫无皇室中人的一分气韵可言,活脱脱与犯错小人无异。
眼中划过失望之色
。
若是太子……
绝不会有如此失态之举。
“滚!”
皇帝怒斥一声,把人赶了出去。
整个人疲惫的倒在龙椅中。
皇帝怒斥二皇子之事如同长了腿,飞快传遍朝野。
本来以为这事很快就能过去,二皇子定会重获皇帝宠爱,直到太子赈灾回京,交上了一份结折子,调理清晰、言辞有理有据,不但总结了此次二次赈灾缘由,更提出了几项改进措施,一份折子写的无比漂亮。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毫不吝啬于对太子的褒奖。
这件事像是一个信号,自这之后皇帝愈发倚重太子,事事与太子商量。
仿佛前几年对太子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