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大小的珠子很快被她捡起,然后又被她用衣服擦拭干净。
珠子露出了它原本的色泽,洁白又莹润。
正是齐睦领口处的那颗珠子,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
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落了空,她将珠子紧紧地握在掌心,用左手覆住右手无比珍重地贴到胸前。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被萧离陌无头鬼的造型吓得抱着齐睦的腿大叫救命,他冷着脸叫她松手时的样子。
想起她在临槐城门口,为了混进城中,说他是自己男人时,他一脸不赞同想要纠正她的样子。
想起她想要扣他工钱,他却面无表情寸步不让,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想起她第一次杀了人,害怕得无以复加,他在第一时间出现,抱着她,告诉她没事了,有他在时的样子。
想起就在不久前,他还活生生地挡在她前面,毫不犹豫地说出“你先走”时的样子。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们分开的距离超过五里,自己就会修为全失。
他明明知道没有修为的他面对穷奇必死无疑。
可他为什么还是要叫她先走?
而那时的她还跑得心安理得,连一句保重都没给他留下,他当时心里会有多绝望?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赴死的?
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
他会因为她毫不犹豫地丢下她而恨她吗?
眼睛很酸很胀,但她不想哭,总觉得哭出来不吉利,就好像只要她不哭出来,齐睦就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即使她知道,这种想法几乎不可能。
她觉得心里好难受,跟外婆离开她时一样难受。
“齐睦!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捧着那颗珠子坐在地上轻声呢喃。
萧离陌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其实一直跟着她。
他看到她摔跤。
看到她失魂落魄地滚下沟壑。
看到她捡起一颗珠子捧在胸前自说自话。
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谁也不知道穷奇会不会再回来,他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看到她那无助的样子,他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林安安一遍一遍轻声呼唤着齐睦的名字,自言自语地说着各种道歉的话,直到嗓子都说哑了,她才摊开手,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无比珍重地把那颗珠子放了进去。
将盒子收回空间后,她又拿出一个袋子,开始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很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碎布。
把所有的碎布都收进袋子里之后,她就把袋子也放进了空间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感觉脑子里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在说:“齐睦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遇到穷奇必死无疑,这里之所以没有他的尸体,是因为他已经被穷奇吃掉了,破碎的衣物和大片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另一个却在反驳,“齐睦一定没那么容易死,他让我先走的时候,一定想好了退路,也许他只是受了伤,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养伤,等他伤好了,就会来找我。”
前一个声音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你认为他没死,又为什么要把他的衣物收起来?难道你不是打算给他带回故土,为他立个衣冠冢吗?”
后一个声音再次反驳:“我只是想把他的东西收起来,等他回来之后交给他。”
前一个声音一针见血地道:“呵呵……你自己都不信吧!一堆烂布片,交给他干什么?既然觉得他没死,又为什么不去找他?”
“对啊!我应该去找他,没错,我应该去找他……可是,我该去哪里找他?我该去哪里找他?”林安安又开始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