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蹴鞠比赛时的皇帝哥哥, 噢,当时还是唤作太子哥哥, 就跟眼前这帮少年年纪相仿。他跟子骏哥各自率领一支队伍,为了荣誉而战。
因为除了丰厚的奖赏, 皇伯伯还承诺, 会带优胜的一方去边疆慰劳三军。这对一直向往军中生活的两个少年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舞。
双方队伍技术相当, 精神与体能也同样旺盛, 于是比赛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谁也没有得分进账。
而小小的自己, 抱着藤球在场边的软榻上晃着腿, 不时询问爹爹跟皇伯伯,到底什么时候,那颗球球才会跑到网兜里去。可他们总是说快了快了, 让自己要有耐心,还说这是好孩子的特质之一。
他自然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小孩,可是见太子哥哥跟子骏哥争抢那个藤球那么久了, 怕他们会没有耐心,那样可能会被皇伯伯责备的。他望望自己手中那个跟场上一模一样的藤球, 突然想到个可以帮助他们的好主意。
他噌地蹦下软榻,飞快迈着小短腿跑进比赛场地, 直奔那藤球而去。
场上的小哥哥们怕撞到这个全宁渊最矜贵的宝贝, 都纷纷停下奔跑的脚步, 好奇地看着他。看台上的大人们, 也笑着任由他去。
他顺利拿到藤球,揽在怀中。小小的人儿抱着两颗大球,动作很是滑稽。当然,他自己并不知情。
他直接走进离得近的那个球门,才发现这个半月形的球门比看起来大多了。丢下一颗藤球后,他抱着另外一颗就显得轻松多了。接着,他跑到对面的球门前停下,把藤球摆在正中央,抬腿把球踢了进去。
然后,他拍手蹦着,“球球都进啦!太子哥哥跟子骏哥都赢啦!”
他还清晰记得,当时他两个哥哥相视而笑,表情很是奇怪。后来他才明白那是苦笑加无奈。
于是,这场蹴鞠比赛就在他的胡搅蛮缠下结束了。不久之后,皇帝宁睿驰把所有参赛的小队员都带去前线军营参观,也算是皆大欢喜。
那一年,是子骏哥来到林家的第二年,十四岁。皇帝哥哥宁景栩十岁。而他,六岁……
尖锐的哨声响起,把宁日楷从记忆中猛然拉了回来。
运动场上,获胜一方正在庆祝胜利。看着他们,宁日楷心中不禁有些感伤,自己三兄弟在一起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再复返。
皇帝哥哥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现在是否还会丢失唯一的哥哥呢?一想到这儿,宁日楷的心就幽幽作痛。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发痛的其实不是心脏,而是他不听话的胃部。
所谓久病成医,宁日楷大致知道胃病发作的原因——方才那餐先是吃得过量,加上咖啡因的缘故……他其实很少喝咖啡,虽然喜欢那醇香的味道,但喝十次起码有五次会出问题,所以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他基本是不会选择咖啡的。
此时,他很是幽怨地看了身旁那外卖咖啡一眼,明明只喝了半杯而已。
不过还好,现在只是开始隐隐发痛,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宁日楷打了辆车,让的士司机把单车放到后备箱。回酒店的路上,他让司机在药房附近停了停,进去后,预料之中的,只能买到普通的非处方药品,不过也聊胜于无。
他在车里就着矿泉水,胡乱吃了几颗胃药。的士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发青的脸色,好心询问是否需要改道去医院。
这样的程度如果就要上医院的话,那他不知一个月要去多少回了,宁日楷心道,同时婉言谢绝对方的提议。
可当他蜷缩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手掌大力抵着胀痛的部位时,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明明想吐,却吐不出来,即使他这么用力按着,也不管用。额上沁出冷汗,可宁日楷也腾不出手来擦擦。
就在他难受得要命的时候,门铃响了。应该是侍应把煲好的白粥送过来了,宁日楷继续手抵胃部,弓着身体,忍痛挪到门口。
当房门开了一半的时候,宁日楷见到外面那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秒钟,马上砰地把门紧闭,再把门栓锁住。
李子骏只瞥到那病容一眼,已经担心得不行,他大力拍门,一边喊着,却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突如其来的激烈动作,使胃部的胀痛感更加强烈。宁日楷感觉自己的胃就像个快要爆破的气球。他希望它要爆就尽快,它却仍处于泵气的状态。
本就还不想见子骏哥,他却偏偏挑在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来,吃闭门羹也是理所应当,谁要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宁日楷心中责怪着,肉体的痛楚又加深了几分。
终于,气球泵足气了,历尽磨难的娇弱部位升起一阵涌动感,他弯着腰扑到盥洗室,对着洗手盆开始呕吐。
流水声伴着呕吐声,又是一个天翻地覆的过程……
呕了好一阵,手软脚软的宁日楷好不容易漱完口,却已没有走出盥洗室爬回床铺的力气。
他贴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真是每呼吸一下,都会有胃部被掐一下的疼痛感。
窗户没关,初秋的风阵阵拂来,让盥洗室更加阴冷。
宁日楷打了几个寒颤,心想可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