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钟晓提醒,贺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时名叫“沈烛”,悻悻收回手,尴尬清咳几声,生硬解释:“我也是听说贺承不知所踪,连青山城的人都找不到他,担心信里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信息,给耽误了。”他目光一转,落到陆晓怜身上:“我与贺承非亲非故,替他拆信自然不合适,既然陆姑娘在这里,不如就把信交到陆姑娘手里吧。”
向前陆晓怜只跟吴阿婆说,她与贺承是同门师兄妹。吴阿婆不是江湖中人,不知他二人前尘往事,愣愣发问:“这位陆姑娘,与贺承,关系匪浅?”
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青梅竹马,自然是关系匪浅。
只是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有什么关联了。
念及此处,贺承心中一痛,漆黑的眼珠看着陆晓怜,目光极深极沉。
陆晓怜抬眼看过去,恰好与他的目光撞在一处,在他黝黑深邃的目光恍惚看见一星半点熟悉的柔光,可眨了下眼的功夫,待要细究,他已面无表情地朝吴阿婆看去。
她听见他同吴阿婆解释:“这位陆姑娘与贺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当时陆城主在青山城设下擂台比武招亲,若不是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入住青山城期间死在无涯洞外,陆姑娘与贺承,恐怕早已喜结连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轻轻一笑,他们都觉得他是在嘲笑世事无常。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入情入理地提议:“陆姑娘是青山城的人,又是与贺承心意相通之人,如今贺承行踪成谜,为了不耽误正事,把信交给陆姑娘来拆,最合适不过。”
没有人知道江非沉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包括贺承。
因为无法掌控那封信,所以他决定将这封信交到陆晓怜手里。
他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着陆晓怜。
他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他知道,陆晓怜读过信之后,会明白该如何处置这封信。
吴阿婆看看贺承,又看看陆晓怜,小心翼翼地同陆晓怜确认:“陆姑娘,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的吧?”
她答应了江家什么事情?
贺承眉头一拧,再次转头朝陆晓怜看过去,却见她点头点得毫不犹豫:“琴剑山庄对江非沉的尸身百般遮掩,其中必有隐情,即便您不说,我也要去一探究竟。”
得了陆晓怜这话,吴阿婆才算放了心,抬手招呼江阿小到自己身边来,剥了他的外衫,伸手探进里衣,摸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信封。
钟晓目瞪口呆:“这么重要的信竟然一直都是放在一个孩子身上的!”
吴阿婆边拆开油纸包,边回应钟晓的话:“有一阵,琴剑山庄的人总来家里,说是要拿些他平日里用惯了物件拿去做陪葬用。”
她从油纸包里抽出折了三折的信笺,抖落开来,除却几道折痕,信笺被保持得很好。
阿婆把信递给陆晓怜,继续说下去:“他们说是来拿东西,可每回来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我心里不安,将几样舍不得给他们的、阿大留下的东西藏了起来。特别是这封信,这毕竟是阿大最后交代的事情,我总得替他办好。我想了许多法子,最后决定用防水的油纸包好,缝进阿小贴身肚兜上,装护身符的小布袋里。”
“确实是好法子。”贺承点头,“我们想不到阿小身上藏了要紧东西,琴剑山庄的人自然也想不到。”
“是,他们来了几轮,确实都没有发现这封信。”
贺承问:“您有听他们说,究竟要找什么东西吗?”
阿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找什么东西?仔仔细细翻过两三轮后,就不再来了。后来再来家里的是另一波人,是为了催我们离开南州的。”
“他们要找的,只怕就是这封信吧!”这边正说着话,那边陆晓怜拆开信笺,一目十行地读完,面露愠色。
贺承问她:“都看完了?如何?信中所述之事,可是方便让大家都看看的?”
“有何不方便?”她不遮不掩地拿着信走过来,边将信递给贺承看,边愤愤说道,“卓弘明这个混蛋,他竟给江非沉下毒,以此逼他害我师兄!一定是因为这样,师兄才会与他动手!我就说,我师兄不会无故伤人的!”
贺承接过信笺,对着烛光细细读了起来。
陆晓怜站在屋子正中,提起琴剑山庄庄主卓弘明,气得咬牙:“当时我爹设下擂台,约法三章,当日赢下擂台者与我成亲之后,便能得到青山城独门心法‘青山遮’。这卓弘明一定是觊觎‘青山遮’,才会逼江非沉暗害我师兄!”
“恐怕不止。信中说,卓庄主常常同他说,陆城主的独子陆兴剑优柔纯善,天资有限,陆姑娘又待贺承情深义重,若是废了贺承,便如断他二人一臂,日后也就好拿捏青山城了。”贺承读完了信,将信转给钟晓,他累极了虚弱地倚在床头软枕上,眼中的笑意却越发森冷,“看来,卓庄主不仅要‘青山遮’,还要贺承的命。”
陆晓怜更气:“有理,若要‘青山遮’,逼着江非沉设计赢了擂台便是,何必在出发前,特意塞给江非沉一袋毒蒺藜。”
江非沉带着淬了毒的铁蒺藜到达青山城,并且,他最终向贺承射出了那枚毒蒺藜——
这便是贺承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