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天空澄澈,微风不燥,这样的好天气让人忍不住心情都好上几分。
一大早,刘全就早早的套好了马车,在外面候着。见沈德宁出来,忙上前恭谨的说到:“二小姐,马车已经套好了,小的这就安排人装车,差不多半个时辰候后出发,正午左右就能到。”
沈德宁微微颔首:“辛苦了。”
刘全闻言颇有些讶异,飞快的偷瞄了沈德宁一眼,见她清秀明媚的脸上面色如常,态度闲适,看不出任何不得形式的端倪。
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总觉得这二小姐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昨日也不会突然提出要去检查车架。
他私底下偷偷问过赶车的小斯,都说张嬷嬷带了人将他们都隔得远远的。
什么都没有看见。
张嬷嬷他也是知道的,早些年国公府里出来的人,手段自然是有的。
只是他昨日忐忑不安了一整晚也不见有人来传他,甚至连车架也没有人再过问。
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又或许是有所察觉,只不过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得不了了之。
尤其是在今日见到沈德宁一脸平静后,刘全内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还暗暗为自己手脚动的隐蔽而感到自豪不已。
半个时辰后,马车摇摇晃晃的终于上了路。
因着光线昏暗,没法看书,沈德宁就靠在车厢的软垫上假寐休息着。
马车沿着山道下山,虽然没有再下雨,但道路依旧泥泞不堪不大好走,车队倒是走的并不快,却是颠簸的厉害。
有微风吹起车帘,沈德宁随意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两个穿着灰白衣袍的僧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山道上山来。
一大一小,是空明和空悟。
昨晚夜黑星稀,看不太真却,如今再遇到,沈德宁不由的多了那空明几眼。
只见他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样子,身量高大,微微发福。
脸庞轮廓分明,肤色略显暗沉,光溜溜的头顶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邃而睿智,透露出历经沧桑后的淡定与从容。
沈德宁总觉得这个空明是个有故事的人。
正想着,空明却像是若有所感般的微微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双手合十,低头见礼。
沈德宁亦微微颔首,随即车帘落下,擦身而过。
马车里,隐隐听到空悟的声音传来:“三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那马车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同我说后来呢,那书生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
又行了一刻钟,有护卫打马上前来报,说后面跟了对人马,大概四五人,看样子也是回金陵城的。
沈德宁闻言挑帘朝后头瞧去,恰好此时车子行至拐弯处,她一眼就看到那一身碧绿锦袍骑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谢必安。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随后缓缓收回视线,轻声吩咐道:“等到前面宽敞点儿的地方停车,让他们先过去。”
她可不喜欢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
可一路上,不论沈德宁如何想让,谢必安自始至终都只跟随其后,落后两辆马车的位置叫人寻不出错来。
下了山,从环山山道转入官道,临近金陵城。
来往人流密集起来,若保持这样的队形进城,只怕会过于引人注目
——毕竟堂堂恒王殿下又怎会屈居人后,除非是护送前面的人回城
真是这样,只怕就说不清楚了。
沈德宁心里一急,冷了眸光刚要叫停,就见另一条官道上奔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一路奔驰,带起尘土飞扬,瞬间吸引了官道上一众人的目光。
只见车盖并不华丽,却是精雕细刻,图案繁复而精美,古朴且大气,车厢前悬挂着的宫灯上赫然写着一个宸字。
沈德宁见状,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此处停车与谢必安纠缠也不并是明智之举!
那马车转眼间便行至眼前,赶车人徒然紧勒手中马缰,一路疾驰的骏马愕然收势,奔腾的前蹄屹然高抬急急的刹住去势,高亢明亮的撕鸣声响彻天际。
随后轻垂的车帘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声挑开,马车中正经端坐之人侧身探前。
一双凌厉深邃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一旁高大骏马上端坐着的恒王,嘴角擒笑,声音温和询问道:
“五弟不进城吗?”
恒王无声一笑,朝着谢靖成微微颔首道:“自然是要进的,三哥这是办完差事回来了?”
“是啊,手底下的人无能,办事不力,多耽误了几天。”说着说着突然转头低声轻咳起来,右手抵在唇边,声音低沉嘶哑,眉头紧蹙,像是极为难受。
“三哥还是要保重身体,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身子。”
“多谢五弟关心,我还要进宫去向父皇禀报,先行一步。”
“三哥请。”
随后马蹄声再次响起,马车摇摇晃晃启程。
与停靠一旁让路的沈德宁一行擦身而过时,带起的风猛然掀起了宸王马车上的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