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贼子?”
张茉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忽然惊醒,从榻上一跃而起,急声问道,“什么贼子?”
不待梅香回答,耳边轰隆隆马蹄声已说明一切,如此密集马蹄声,来人只怕不少,张茉脸色立时大变。
梅香哆嗦着道:“安仁和杜飞出去查看了。”
张茉匆匆穿上衣服跑到前院,从破败的大门可以看到,黑漆漆官道上,一条蜿蜒的火龙正在往这边游移,距离尚远,骏马奔驰中的轰隆声已让地面为之颤抖。
王家部曲们哪见过如此多贼子,领队王均脸色发白,慌张之下,只知叫众人赶紧堵住破败的院门,两百多人闹哄哄挤在院子里,毫无章法。
最后还是管亥站出来指挥,众人才各就各位站好。
大门两旁的院墙下摆着垫脚的床榻,二十几名配有弓箭的部曲蹲在榻上,随时准备对外放箭。
杜飞带五十人去守着后院,其他人分散前院围墙下,防着贼子攀墙而入。
几息功夫,贼子奔至,分散将驿馆团团围住。
为首的贼子身材粗壮,下巴蓄着短须,手握两个成人脑袋大的石锤,打马上前喝道:“里面的人听着,老子只为钱财,乖乖将东西送出,可饶不死。”
“嗬!嗬!嗬!”
众贼子举着刀枪,跟着大声呼喝起来,“钱财交出,可饶不死!”
王允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神色还算镇定,转头问王均,“可有把握击退贼寇?”
王均擦着脑门冷汗,“贼人有数百之众,我等实无把握。”
他说的是实话,王家部曲虽受过操练,却未经过实战,人数若是相当,尚可一搏,今日这阵势,基本是没有胜算的。
王允沉思一瞬,又道:“此处离涅县不远,快马来回只需一二个时辰,若派一骑突围去求助,你等能在郡兵赶来之前守住?”
“这……”
王均有些迟疑,这时管亥道:“此法不妥,郡兵胆小,守城尚且怯懦,岂敢出城杀贼?何况小县城也无多少郡县兵,他等即便不惧贼寇,也要守城,只怕不会来相救。”
许褚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王允神色立时难看起来,问管亥,“那该如何是好?”
管亥贼寇出身,向来只有他抢别人的,何时轮到别人来抢他,当即道:“自是以驿站为依托抵抗,贼厮人虽多,然院墙就这么长,他等无法一拥而上,只要守住院墙、院门,很容易便可击退贼子。”
“可不是,杀上数十个贼子,让他等知道咱们的厉害,自会退去!”
许褚是个不怕死的,已磨刀霍霍,准备大杀一番。
王均却不赞同,“贼人只为钱财,若是抵抗,恐性命不保。”并非他怕死,自己带的手下身手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王允还在犹豫,外头贼寇已不耐烦,“老子再给你们半盏茶时间,再不献上财物,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众小贼又跟着呼喝,“杀!杀!杀!”
看着手脚发抖的部曲们,王允终是不敢拿家人性命来赌,对王管家摆了摆手,示意把堵在门上的杂物挪开。
破财消灾,这点钱财他王家还是花得起的。
许褚站在围墙边石头上打量贼众,忽然,贼群中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他不可思议瞪大双眼,招呼管亥,“安仁,快来看看,那是不是你老哥们?”
朝他手指方向看去,彭脱那张熟悉的脸映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没空去想彭脱是如何从京都死里逃生的,管亥跳下石墩,三两步来到王允身边,低声道:“家主,这贼子是彭脱领来的,此次非单纯打劫,应是报复。”
“彭脱?”
王允惊呼,随即想到自己能偷天换日救下管亥,张让等权势滔天,未必不能救下彭脱。
在汝南时,彭脱曾遭自己严刑拷打,他既然纠结贼众来此围堵,必然不是为了钱财。
管亥道:“莫慌,咱们占据地利,未必不能一搏。”
管亥对王均道:“我等可趁贼子不备,先发制人。”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头,王均艰难咽了口口水,“你来指挥,我都听你的。”
外面贼子又在叫嚷,管亥对手脚发抖的部曲们道,“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不想丧命就给我把胆子壮起。”
“放箭!”
噗噗噗,二十几箭稀稀拉拉射出,多半数在半道就落地了,只有几支射到贼众中,却只射翻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管亥射的。
管亥汗了汗,这效果和他想象的实在差太多。
王允见此状况,在一旁厉声斥骂,“你等没食饭否?”
众人畏惧看了王允一眼,忙又张弓搭箭。
贼首原想等里头东西搬完,再带人冲进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自己人马先遭袭击,尚未反应过来,第二轮箭雨又出,在一片嚎叫声中,部下又被射翻几人。
贼首大锤挥舞起来,怒叫,“他娘的,这老匹夫真是活腻了,来啊,给老子杀进去,撕碎他们。”
众人下马,数百贼寇如潮水般涌向驿馆。
贼子距离本就不远,这点弓箭手根本压制不住对方,不一会儿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