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前,公孙瓒的前锋刀盾手已被杀散,麴横正欲领兵回营,公孙瓒白马义从却追过来了,后方有数百骑兵被陷住,麴横见状,想也不想便带兵回去解救。
见麴横又冲回战场, 田丰眉头一皱,急道:“速鸣金,招他等回来!”
号角很快被吹响,麴横听见回军军令,犹豫一瞬,极为不舍望了眼被困住的同伴,大声道:“回!”
麹横的队伍正欲回头, 却见方才还在散乱奔逃的刀盾手迅速从中间分开,又有一股白马疾奔而出, 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追了上来,和麹横的人马厮杀一处。
“鹿角拉上,先关寨门!”袁绍命令道。
这种情况下,麴横等要摆脱敌军极难,而且,他等若逃回来,公孙瓒的人马也会跟着追杀过来,敌军一旦闯进营,自家原本就低迷的士气将再一次受挫,到时无需公孙瓒来杀,士兵自己就会大乱起来。
麴义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怒喊,“主公不可,寨门一关, 麴横等便无退路了?”
这三千骑兵几乎都是他麴义的部曲,袁绍不心疼,他心疼, 关在寨子外,被公孙瓒消磨完是早晚的事。
“不关门他等也无法脱困。”袁绍冷声道。
他也舍不得这些人,可这种情况该怎么救?双方已经缠在一起,再派一支骑兵出去,十有八九一样会被缠住吞噬,那他真要败北了。
现在已近傍晚,等天一黑公孙瓒自会鸣金收兵,麹横残部便可退回来,而夜里在己方有防备情况下,公孙瓒也不敢贸然袭营,这一日便算挨过去了。
“求主公与我一千人,我去救他们脱困。”麴义从张茉肩膀上抽回胳膊,抱拳请命。
“你连站都站不住,如何领兵?”袁绍缓了缓语气道:“我知你心疼他们,此次若能击退公孙瓒,我许你两千骑。”
麹义急道,“那不一样,他们是我从西凉带来的,随我平过黄巾,打过黑山,我不能这样看着他们死在外头,求主公发兵相救。”
麴义说着,重重跪下,眼眶不由微红,麴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名为上下属,实则比亲兄弟还亲,若非自己生病无法出战,他今日也不会被困在外头。
袁绍不为所动,麴义又看向田丰,田丰嘴唇动了动,无奈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外头公孙瓒有七千余骑围着麴横等人,如今军中可用骑士只剩一千多,这种情况下,一个指挥不当,一起被陷住的可能性极大。
连田别驾也不同意出营相救,麴义近乎绝望,若自己此刻无恙,领了剩下部曲反出军营就是,可现在,他连站都有点站不稳。
战场上,麴横见己方人马多被陷住,也知道回营无望,反而带着人往公孙瓒方向杀去。
看着绞杀而去的军团,麴义额上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两口气,咬牙艰难从地上站起。
见他要摔倒,张茉忙过去扶住。
麴义无力靠在张茉身上,双眼死死盯着营寨外头,喊杀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如地狱传来勾魂索命的音符,让他浑身发寒。
感觉到他的颤抖,张茉对这个曾在太行中,押着上万老弱做挡箭牌的男人有了些许新的认识,那时他的做法虽卑鄙无耻,却并未真的对弱者动手,那些人的生死其实是掌握在孙轻手里。
麴义,或许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冷血无情。
营寨前,写着大大“袁”字的军旗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张茉望向战场上厮杀的麴横,乱世里一路走到现在,她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了,只要有战争,必然有流血!有死亡!
眼前一幕,就像一部正在上演的电视剧,麴横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配角,真战死了,她最多只是惋惜一下这个角色罢了!
可现在,她并不是观众,她也是剧中的一个小角色,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她知道袁绍派了一支队伍出去,虽然不知是去干什么的,但有田大谋士在,袁绍必然还留有后手,而且,他的颜良、高览、淳于琼等武将此次都没露面,应该守着邺城、邯郸几座重要城池,这一战可能会把袁绍打残,却绝不会把他打死,这丫底蕴厚着呢!
也不知吕布现在回到并州了没有,这时候他只要带上三四千兵马过来,估计会把袁绍吓死,然后就可以跟袁绍提不平等条约了,什么割地赔款,赔粮草赔人,想想就很爽!
不过……在这之前不能让袁绍被公孙瓒一炮打死。
她临走前虽没想到让吕布调兵来冀州,但这种情况他自己应该能想到的吧?赌一赌默契?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惨烈,张茉回过神,这情况不赌也得赌了,袁绍大营一旦被破,自己师徒三也会被殃及池鱼。
夏日的晚风飒飒吹着,一点都不凉爽,只会将人的头发吹乱,张茉拉了拉扑在脸上的帽帷,掀开一个小角,目光又一次望向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军旗,诸葛孔明在赤壁借东风,今日她便在界桥借一借南风。
“我有办法,能救他们回营!”
张茉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几人听见,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她,眼中不约而同露出惊讶之色,小医匠在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