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聚义寨。
“先生先生,今日我家宰了只鸡,先生傍晚去学生家里吃饭吧?”
一个十岁的男孩从教室里跑出来,站在围墙下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许攸,一脸期待地说道。
“不去!”许攸看也不看男孩一眼,直接拒绝了。
一只鸡算什么稀罕物,他跟着袁绍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也就这群土鳖土匪才会把一只鸡当成宝一样。
男孩脸上的笑容僵住, 低下头小声道,“那先生想吃什么?我去山里给您找。”
许攸转头看向他,带着几分恶趣味道,“我想吃熊掌,你能找来?”
男孩双眼立即一亮,“我知道,后山有熊瞎子出没,明日我便和阿父去后山转转,如果能碰上, 我把它打来给先生。”
“腰都没有熊掌粗,还打它,它打你差不多。”许攸翻了个白眼,凶巴巴道,“滚回教室读书去,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我打你板子。”
男孩拱手给许攸行了一礼,转头跑回教室。
许攸撇了撇嘴,无聊晃动着双腿。
他来到这个贼窝快两年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相当郁闷。
这里除了太老和太小的,其他每个人都要干活,俘虏也不例外,他被掳来的第三天,便有一个屯长找到他,让他去收秸秆, 那时真的把他惊傻了。
他许攸是谁啊?袁本初帐下得力谋士,出身南阳豪族,从小锦衣玉食, 便是连根草也没割过,竟然让他去收秸秆?
许攸断然拒绝了那所谓屯长的要求,然后他就被断粮了,屯长说,不干活就没饭吃,这是大当家立的规矩。
许攸自认自己是有骨气的,绝不为五斗米折腰,然而硬挺了两天他就受不了了,他想到自己读了那么多书,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被举了孝廉,想到和袁本初的宏图大业,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他不甘心啊!
他低头了,然而此时秸秆已经收完,接下来的活是翻地,他只能拿起锄头去翻地。
第一天他把自己的脚给锄了道口子,第二天他累得直不起腰,第三天他双手都磨出水泡了。
他真的受不了了,他试图逃跑,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他开始期待袁绍来清剿这个山寨, 等啊等啊等, 等得他锄头都用熟练了也没任何袁绍的消息。
他又期待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当家什么时候带他们这些俘虏去和袁绍谈条件,然而等到他把所有农活都学会了,也没见过大当家一次面。
他只能继续农夫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无聊闲逛时经过学堂,忽然想起自己完全可以凭借知识来获取粮食,于是他请求去学堂当先生。
那满脸带疤的二当家准许了,许攸终于可以扔掉锄头,重新拿起书简。
许攸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土匪崽子,根本没用心教,每日就是去学堂混日子混口粮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学堂有什么期中考、期末考,在他任教的第二个月,期中考试后,他教的这个班级学生都垫底了,他被罚扣一半口粮,每日只能煮稀粥勉强活命。
后来他了解到,若是期中、期末考试中,他的学生成绩优异,不但学生有奖励,他这个老师也有奖励,喝了三个月稀粥的许攸不敢再随便湖弄了,为了吃饱饭,为了吃上肉,他开始认真教导这些土崽子。
为了让他们期末考好,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提高学生成绩,兢兢业业,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中,他的这个班级几乎所有学生都名列前茅,他得到了比平时多出三倍的口粮,谷中有商铺,他可以用多余的口粮换衣物、肉食和其他生活用品,他终于过上了不用饿肚子的日子。
而随着学生成绩的提高,这些学生的家长对他也极为尊重,今天张家送蔬菜,明天李家送鸡蛋,路上见面都尊敬地称他一句先生。
他从这些土鳖身上获得了些许荣耀感,然而他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土鳖,之所以努力教学,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点。
许攸从回忆中回过神,眼前是郁郁葱葱的禾苗,中间小河边有两架水车在咕噜噜转动着,远处山坳里时常有灰黑色的浓烟冒出,听一个学生说,那里面有钢铁厂。
除了钢铁厂,还有造纸厂,许攸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寨子的学生竟然用的都是纸质书籍,就连书写也是用纸张,真的太奢侈了。
这里面还有一件更让他觉得奢侈之事,记得有一天,班里负责收作业的学生送给他一踏书写过的纸,他不明所以,那学生一脸康慨地说,给他擦腚子用。
用纸擦腚子,也就这群土匪崽子敢想,不过用起来确实比厕筹好用多了。
话说,他家虽有钱,却也没那个能力用布或纸来擦腚子,听说袁本初是用绸布,也不知真假。
这个寨子处处透着奇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那个神秘的大当家绝对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这时,隔壁幼儿园响起下课铃声,许攸转过头,一群三五岁的小娃儿叽叽喳喳从里面跑出来,三公子袁尚背着个双肩小书包跑在最前面,他看见许攸坐在围墙上,蹬蹬蹬跑过来仰着小脑袋叫嚷,“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