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曹操既然已经屠了彭城,也就不在意再多造杀孽,在攻打东海郡的路上,又屠了两座城以补充军库。
曹操连屠三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兖州,留守东郡的陈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陈宫性情刚直,当年兖州刺史刘岱死后,是他通过外交手段为曹操谋得了兖州,这些年也一直深受曹操器重,几月前曹操抢夺天子失败,知道内情的陈宫也并未责怪他,反而积极为他奔走,澄清事实。
然而前段时间曹操因为被人骂了几句,便愤而仗杀名士,这让陈宫心里开始对他产生不满,此次又连屠三城,让陈宫的不满情绪迅速高涨。
“曹孟德,他怎么敢?”陈宫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那是数十万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他竟下得去手??没有军粮?今年何人不缺粮,谁如他这般干出屠城之事?便是暴虐如董卓也不曾屠过城……”
陈宫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骂骂咧咧。
“家主莫动怒……”管家跟在一旁小心翼翼劝慰,说实话,今年这情况,不屠城真的是没办法,青州兵没粮会哗变,百姓没粮会聚众为寇,兖州根本经不起折腾了。
良久之后,陈宫平复下心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门,怅然地望着兖州的天空,那湛蓝的颜色在他眼中也成了灰白,他到底还是看错了人,当初怎会迎此豺狼做兖州牧?
曹孟德和自己终究不是一路人,今后该如何是好?是继续为虎作伥?还是另投他人?另投他人又该投谁?
陈宫站在门口想了很久,对管家道,“备车,去陈留!”
…………
兴平元年是个大灾大难之年,先是关中大旱,再是中原虫灾,而后献帝坠亡,接着四处起战火,除了益州和荆州,几乎整个大汉都被战火蔓延,百姓苦不堪言。
兴平元年十月二十日,韩遂、马腾十万大军分别抵达华阴西二十里和左冯翊临晋县。
凉州军想入弘农和河东,必须攻克两个重要地点,一个便是素有长安门户之称的华阴,另一个则是河东郡的蒲板,也称蒲津关。
蒲津关乃是蒲津关道上的一个重要关口,蒲津关道是长安、左冯翊、河东郡、太原郡、云中郡间相连结的大道,在西汉与匈奴的多次战争中,汉军主力多次经此道上的临晋由河东郡、太原郡北去。
所以马腾必须打下这个关口,才能源源不断往并州输送兵力,而这个关口又是黄河渡口,凉州兵要渡河作战,比陆地上要艰难很多。
蒲津关作为长安沟通河东、并州的重要渡口,原本这里是架有两架浮桥的,不过在得知凉州军发兵过来,吕布便让人将浮桥拆除,就连西岸渡口处的各种设施也被拆个干净,调回来驻守河东郡的高顺更是直接将大营扎到了蒲津东岸。
如果单从一个蒲津关来说,作战的地理优势显然在并州军,但黄河岸边不只蒲津一处可渡河,蒲津上游六十里处的郃阳,一百里处的夏阳,甚至一百七十里外的采桑津,这几处皆可渡河。
不过越往北道路越不通畅,尤其采桑津,过来多为山地丘陵,加上沟壑纵横的黄土塬,大军几乎寸步难行。
而夏阳对岸有汾阴城,凉州军若无足够多的船只,即便渡过河也是给并州将士送军功来的。
对于凉州军来说,只有蒲津和郃阳两处对岸无城池,道路也可通,是最适合进军的路线。
凉州军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渡河来攻时一次性投送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像陆地进攻一样可以集中兵力,所以对岸将领只要指挥得当,守住渡口完全没有问题。
蒲津西岸,马腾在一众士兵护卫下,亲自前来查看渡口地形,他驻足于一处高地上,远远望着对面飘着的高字军旗,问道,“并州军指挥将领可是高顺?”
李肃面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
“你从前和他共事过,想必对此人作战风格很了解吧?”马腾问道。
李肃道,“高子严为人谨慎刻板,极为擅长步兵作战,不管是守阵还是破阵,皆为他所长,最关键的是,此人对吕布忠心耿耿,你便是搬座金山给他,他也不会有一丝叛降之心,这里不好打啊!”
马腾遥望对岸营寨,“观此寨规模不大,驻兵应该不多,若是将郃阳、夏阳渡船皆调来此处,可否攻下?”
李肃摇头,“若是守寨之人是李厉,拼命一搏的话还是很有希望,高顺就难了,我军先头渡河卒兵一上岸就会叫他击败。”
马腾想了一下说道,“那让大部队在此虚张声势,遣一支队伍从郃阳杀过去可行否?”
李肃道,“我若猜得没错,郃阳对岸必然也布有重兵,难啊!”
马腾打马,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派支斥候先过去看看,万一高顺忽略了那里呢!如果实在不行,便再等上一个月,等河面冻结实了,大军直接从冰面渡河。”
了解高顺为人的李肃却并不乐观,他说道,“我们这里只有三万人,就算全军都渡过去,我觉得胜算也不大,你不如祈祷韩文约能攻破华阴。”
马腾儿子马超闻言笑道,“华阴守将是段忠明,此人我听人说过,没什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