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砬子山离大柳村不远,是个不大的村落。
因整个村都坐落在山坡上,才得了这个诨名。
前些年,东砬子山的村民糟蹋了个姑娘,正巧是大柳村的。
为此,两个村曾经大打出手,村长为了给乡亲们求个公道,不仅去衙门击鼓,还下了死令,两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许通婚。
也不许有钱粮交易。
姜老太太虽知此事,但照样常往东砬子山去,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其中一个侄子,搬去了东砬子山住。
说起娘家侄子,姜老太太那叫一个疼。
甚至当初姜家分家时,姜老太太宁肯让三房净身出户,但也要留一半银子,分给了自己的两个亲侄子。
照姜老太太的话说,侄儿就是她的底气,她到哪儿也不能忘了独苗哥哥的两个儿子。
这不,用着姜家的银子,姜老太的大侄子刘槐,很快收买人心,当上了东砬子山的村长。
等到姜大河过去后,一把此事说给表哥,那刘槐眼珠子一亮。
“还有这好事儿,收个富户的祖坟,一户能得三两,还有粮税可减!”刘槐心里痒痒,巴不得现在就把钱拿上。
姜大河赶紧道:“是啊表哥,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一旦被其他村子抢了先,那这钱你可就花不上了。”
刘槐一听,拔腿就要往城里去。
那马家富户在城中出名,他这就要过去游说一番。
临走前,姜大河巴巴求道:“表哥啊,这事一旦要是成了,你可别忘了我和我娘啊,咋说也得分点银子给我们。”
刘槐敷衍地点点头。
“快回吧你,等事成了我就去告诉你!”
听了这话,姜大河忍不住满脸堆笑,这才满意地回了大柳村。
很快,这两天,村子里就多了风言风语。
有的乡亲听说,那马姓富户,已经把祖坟迁到东砬子山。
不仅付了钱粮给刘槐。
而且迁坟迁得很着急,当天一大清早,甚至还请了几个术士一同前往,在东砬子山施了好一阵法呢。
听见大哥和娘说起此事,小糯宝不由皱起眉毛,长长叹了口气。
那马家急着送闺女进宫选秀。
事情急,要速成。
所以迁坟自然得越快越好,不然那厉法咋能及时起作用呢。
掀开带着粗糙刺绣的旧门帘,冯氏看见闺女焦躁地在小被子打着滚,一会儿蹬蹬短腿,一会儿又捧着小脸嘟嘴,似乎有着心事。
直到小糯宝自己玩累了。
小身子倒在被跺上,呼呼睡了,冯氏才放下门帘,继续跟姜丰年说这事。
“娘,现在村子里都在传,说那刘槐把马家祖坟弄进东砬子山,一个人把银子都给吞了,只分了些粮食给他们村的乡亲。”姜丰年一边烧炕,一边说道。
姜丰虎削着萝卜皮,皱眉问:“这刘槐一个人把银子都拿走了,东砬子山的村民咋也不闹?”
姜丰年摇摇头。
“你也不想想,这事是二叔告诉刘槐,刘槐一个人去张罗的。他们村其他人,哪知道还有银子的事儿。”
“你以为谁都跟咱们村长一样,有啥好事从不背着咱们啊。”
姜丰虎一拍脑门,想想也是。
东砬子山的村民能知道的,不都是从刘槐嘴里听说的。
刘槐要说只有粮食,他们自然也不知还有银子那码事。
眼下年成不好,哪怕一家分点儿粮食,东砬子山的百姓就足够乐了,当然也不会再闹。
“要是按照一户二两银子的话,那东砬子山一共十八户,可就是三十四两银子了……”姜丰虎扒拉了半天手指,恨不得脚趾头都用上。
姜丰年啧了一声。
“你咋算的,明明是三十六两。”
姜丰虎一听,更激动了:“对,是三十六两!那这刘槐心也太黑了,不愧是奶的外甥,这心简直比老母猪的脚丫子还黑呀,一个人私吞了三十六两!”
冯氏却摇摇头。
她想到闺女说的“死光光”,眸子不由漆黑了两分。
“他贪多却未必嚼得烂。”冯氏声音幽幽:“银子要有命赚,更要有命花才是。”
这话一出,姜丰年他们都知是啥意思。
他们之所以等着妹妹睡着再谈,就是怕妹妹又想起那日之事,会惊着她。
东砬子山的村民虽不好相处,但也终究有一两户良善之辈,想着妹妹的话一旦应验,整个村可就要出大灾祸。
姜丰虎有些不忍心:“娘,那他们村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这么想来也挺……”
冯氏抬起眸子。
脸上闪过一抹罕见的冷漠。
她打断儿子道:“你心疼他们又能咋的,难不成你去让他们把粮食还回去,看他们是能听你的,还是把你给打出去。”
姜丰虎一听不吭声了。
冯氏又摇头道:“那年,他们全村一起包庇,那个糟蹋瑛姑的畜生,想来真有大祸临头那日,也是全村的报应。横竖咱们也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且看各自造化吧。”
听到瑛姑,除了嫁到姜家才三年的李七巧外,其他人都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