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为了给闺女压压惊,冯氏又重新张罗了一小桌子好菜。
全是小糯宝最稀罕吃的。
主食是大米和黄米掺着做的二米饭。
配上一大碗香到迷糊的肘子肉炖藕,一盘肉沫茄子、再添一盘卤鸡腿,还有一碗酱香鸡蛋菜,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每道菜都是软烂好消化的,吃得小糯宝压根舍不得下桌子。
到最后她小嘴油光光的,肚皮也鼓得快要冒尖。
冯氏知闺女晌午是没咋吃好,但也不得不给她小饭碗收走,生怕给这乖宝儿胃口撑坏了。
小糯宝闹了个肚饱眼不饱。
没了小碗,就动起了八百个心眼子,故意躺在大嫂和二嫂脚边打滚,等着她俩投喂。
果然孙春雪最先上钩。
一有能讨好小姑子的时候,她就舍不得放过。
只是又怕真给糯宝撑着了,便只敢喂上两筷子肉沫。
还是李七巧心思转得快。
她偷摸对着糯宝耳边嘀咕:“等晚些的,二嫂给你煮酸梅汤喝,又酸又甜还能消食儿,你大嫂她可不会!”
小糯宝一听,馋虫全被勾了出来,抱着二嫂的大腿就手舞足蹈。
小脚丫子还忍不住高兴乱踢,给被跺子都踢得歪了一半。
春哥儿因上午护小姑有功,也有了能上桌喝肉汤的机会。
姜丰虎抱着他,喂上一口便洗脑一句:“干得好儿子,以后只要有人敢靠近你小姑姑,你就得立马护着,咱家啥事,都没有你小姑的事要紧,知道了吗。”
“咕嘟嘟!”春哥儿肉汤喝得叭叭响。
像是听懂了般的,时不时点两下头。
他是小。
但又不是傻。
这些天看都看明白了,小姑就是家里的天,还用他爹来教?
姜丰虎满意地咧嘴一乐。
还好这小子上道,姜家真理就得打小灌输,以后肯定啥都听他小姑的。
晌午的饭菜还剩了一些,待吃过饭,冯氏这就挑拣出来分好。
让姜丰年拿去送给村长家、张秀才家,还有盖房出力最多的几个乡亲家。
这席面上的菜油水足,味道好,都是大伙平日家里舍不得吃的。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能分到剩菜吃,只觉得是有了口福,都直跟姜丰年道谢。
入了夜,李七巧以酸梅汤作诱饵,给小糯宝哄去西厢房睡了。
偌大的炕上,烧得呼呼热,小糯宝躺在二哥二嫂的中间,被他俩稀罕不够似的看个没完。
“糯宝的脸好像消肿了不少,媳妇儿你快看是不是。”姜丰虎拿手比划两下。
一晚上都在关心此事。
李七巧点头舒了口气:“是消了大半了,余下的光靠热鸡蛋也不行,大哥明天要进城打些新家具回来,娘已经让他顺道去趟医馆,买些药膏子给咱糯宝擦了。”
姜丰虎心里头踏实了下来。
他妹妹可是金贵,是得弄些好药膏,慢慢养着才行。
姜丰虎又看了两眼小糯宝,扯起闲篇来:“媳妇,咱妹妹脸盘子圆溜溜的,越看越俊,咋还跟我小时候越看越像呢。”
“滚!糯宝是面似银盘,你是脸像大饼,哪像!”李七巧气得掐他大腿。
“啊啊啊管它啥银盘大饼,反正不都是圆的吗?”
“尿壶和水壶还都是壶呢,那你用起来咋不说一样!”
二哥二嫂的嘀咕声,小糯宝没咋太听进去。
她只记住那句,大哥明日要进城。
就在方才,小糯宝闭目观想到,城里这两日出了乱子,只怕要殃及大柳村,她得早做准备才成。
不过还是等大哥,明日从城里回来再说吧……
姜丰虎和李七巧说笑打闹了一阵。
忽然一下子,煤油灯被吹灭,小糯宝看见二哥的黑影子绕过她,拱进二嫂的被窝里。
“媳妇儿~嘿嘿,我看妹妹闭眼睛了,她睡着啦~”
“……咳咳,又来!那你小声点哈,别给妹妹吵醒了……”
“嘿嘿俺来啦!”
听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奇怪动静”,小糯宝睁开眼睛,盯着漆黑一片的夜色,有时真得挺“无助”。
她很想说,她还没睡呢。
小糯宝转头一看,身边的春哥儿,眼睛也一直瞪得像铜铃。
比自己还要精神。
她无奈地扒拉扒拉贡品。
只好掏出俩块饴糖,和小侄子一人一块,长夜漫漫,边吃边叹气……
翌日,冯氏拿出一小袋碎银子,让姜丰年进城采买。
“咱家温锅完事了,也是该好好给家里添置添置了。”冯氏打量着屋子里。
原来的旧房一穷二白,唯有两个衣箱子,和一张破桌几把旧椅。
就这还是原先二房用剩下的,冯氏索性就给劈了烧火,新家所用的一切,都重新置办。
至于银子的事,她倒不咋心疼。
先前韩尚给的银票都还没动。
家里卖猎物果蔬,还有绣品的银子,除去盖房子外,也还剩下几十两。
这小半个月,李七巧又完成几幅绣品,拿去香留坊,至少又能出个五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