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院长抬头,语气有些惆怅。
“若说这背后暗害之人,其实我已经有了猜想,只是不愿相信,此事真是他们所为就是了。”
“他们?”姜丰景微微皱眉,嫩声道:“院长您说的他们,可是指青川书院、和苑北私塾那几家的院长们?”
此事并不难猜。
韦院长温文尔雅,从不与人结仇,又只醉心于书院事务,少同外人结交。
而韦氏书院名声太显,早就惹来其他书院嫉妒,所以能对韦院长下手的,便只有城里另外几家同行了。
韦院长手上顿了顿,用力捏紧茶碗:“教书之地奉行孔孟之道,本应用心于钻研自身,若他们真为了风头和名声,就用如此毒计害人,便是也不配教于学子们了。”
小糯宝立马眨巴着眸子:“院长叔叔,那他们到底是如何诱使你,改了书院原有布局的?”
韦院长回想那日,不由怅然:“此事,还得从田知县在府上设宴说起。”
那天,青川书院等四个书院的院长,忽然上门,邀韦院长去知县府上。
这四个书院和韦氏书院一起,都是云城最上等的书院。
“我本不愿意前去,毕竟田知县非善类,常借着查书院合不合学律为由,趁机搜刮。”韦院长蹙眉道:“可是王青川他们已经提前为我应了宴请,还说田知县要重改收取书院学税一事,我一时拗不过,便也只能去了。”
只是不曾想,那日到了知县府后,田知县像是早就和另外四个人串通好一般,宴席过半,就突然向韦氏书院发难。
南纪国重视火情。
各大城中,都设有专门监视火情的望楼。
田知县一脸阴笑,非说韦氏书院灶房、净房等多处不合规制,恐有火患。
韦院长不愿与其相争,怕给书院招难,便只能听之整改。
“那时,我以为田知县只是又想趁机搜刮些钱财,便只当破财消灾,就允他们入书院重新布局。”韦院长隐忍地咬住牙。
语气满是不甘和怒意:“但不曾想,他们竟还有这样的目的,看来定是我那几家同僚,提前买通了田知县,借他的手来行这腌臜事!”
青川书院他们几家院长,向来和田知县走动频繁。
而韦氏书院不仅从不主动,给府衙“上供”,惹知县不喜,今年还拿到了童子试推举名额,更是引来不知多少书院嫉妒。
也难怪那几人会和田知县合伙了。
听罢,小糯宝气呼呼地蹬蹬腿,十个脚趾豆用力抓着足袜。
这姓田的,果然可恶!
姜丰年他们也忍不住攥拳,都替韦院长觉得怨愤:“这都是些啥人,还开书院教孩子呢,心都脏了,有再多学识有啥用!”
韦院长垂下眸子。
眼底流动着同僚们的失望。
这时,小糯宝拍着小胸脯,气鼓鼓道:“院长叔叔,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吃了这窝囊亏,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
说完,她这就转头拽拽冯氏,奶声道:“娘,给我拿四面铜镜过来,还要笔和墨。”
“好嘞闺女!”冯氏也见不得韦院长这样好的人被欺负,连忙跳下地。
待东西摆到了炕上,只见小糯宝笨拙地抓起毛笔,蘸了墨汁,塞给韦院长。
“院长叔叔,你可记得那四家书院的建盖日子,还有时辰,若是记得,就请写在这上面。”
“这话怎么说?”姜丰年他们还没看过妹妹这番操作,都觉得新奇。
小糯宝抱着胳膊哼哼:“韦氏书院虽然已经重新布局,换了风水,但书院里聚集的煞气,一时半会儿还散不去。”
“而铜镜悬门便为八卦镜,有清除之作用,挂在门口冲着外面,便可散出院中煞气和邪气。”小糯宝得意眨眼:“只要把那四家书院的八字,写在这铜镜镜面上,到时,煞气便可正冲他们四家,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
闻言,姜家人都直呼厉害。
“竟还有这法子。”萧兰衣觉得有趣,睁大眸子道:“那以后要是别人惹我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对面挂个铜镜,刻上他们的生辰八字?”
小糯宝点点脑袋瓜:“可以是可以,不过,此法子不能用于害无辜之人,毕竟一切都是讲因果报应的。”
韦院长再次感受到糯宝的厉害,差点又要忍不住起身作揖。
他虽是读圣贤书的,但也并不迂腐,知道遭人暗算就必得以牙还牙,不能白被害了。
于是等回到书院,他这便把写了八字的铜镜,高高悬在门前。
待七日之后,云城的街头巷尾,涌出了不少百姓,都站在青川、苑北等四家书院门前,不停张望、议论。
“我嘞个豆,这青川书院好端端的,咋一夜之间,起火烧没了?!”
“听说是王院长生火烤足袜,结果睡着给忘了,好在学子们正好赶上休沐,就院长王青川自己受了重伤。”
“对了,苑北书院那边也出事了!”
“好像他们院长在后院喂猪时,突然被猪咬了后腚,流血太多,人当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