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目的达成,青泉村里正满意颔首。
他敛起眸色,拂了拂长衫,在一片激愤声中,不动声色地乘车离去。
此事自打从张家村闹起,很快便传遍了十里八乡。
不出两三日的工夫,就连田知县坐在衙门里,都听到有些风声在说大柳村的不是。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田知县气得拍板。
他说啥都不信小糯宝一家,还有她的村子,会干这种事。
只不过谣言总是成风,少数人不信自是没用。
而三人成虎,几番下来,那日之事也越传越离谱了。
渐渐的,大柳村不仅被说成是嚣张打人,甚至,还被编排了更扯的瞎话。
附近的村民们,被鼓动得义愤填膺,就连大清早去地里干活,都要跟乡邻们一起骂上几句。
“你们听说了没,就西边那个大柳村,当时居然逼两位村长下跪磕头呢,还说是要是磕死了,就肯施舍几颗种子!”
“啥?竟这么过分?我只听说他们瞧不起咱,让外村的穷鬼以后不许靠边!”
“再让我看到他们大柳村的,就上手揍,我们是穷,但穷则命贱啊,揍死两个算我赚了!”
“破萝卜种子,好声好气地要他们不给,我看就应该直接抢,他们一个村能抗得过我们十几个村?”
外面的骂声传回大柳村时,早就不知夸张了多少。
村长一听完,脸就黑得像炭。
老李头扔下镐头,拔腿就跑出地头。
“咱们啥时候逼人家了,咱是那样的人?这不拿绳子拴鸡屁股,瞎扯淡吗!”老李头委屈极了,要去找人分说。
可是他找谁去说理啊。
眼下,外面都这么瞎传,难不成还能挨个找上门去解释?那也不会有人信。
本想着此事兴许没多久就过去了,村长他们沉住了气,打算等过阵子再说。
只是不曾想,就这几天,乡亲们居然陆续挨了欺负。
先是老张头去南溪村,给他妹妹送咸鱼时,被南溪村人砸了石头。
后又有顾寡妇去张家村还饥荒,碰上几个小孩,后背挨了他们一人一脚。
害她摔了个大马趴不说,那些小子还叫嚣说,要摔死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大柳村绝种。
回村时,俩人都灰头土脸。
老张头就不必说了,老家伙本就内向,这下子都不敢出村了。
还怕给妹妹惹了麻烦,直在家里唉声叹气。
顾寡妇呛了一脸血,边洗边大气得骂:“一群兔崽子,还说要让我孩子摔没了?他们奶奶个腿的,眼睛长在他奶脚后跟上了吧,我一个寡妇哪来的怀胎,我这儿是胖的!”
村里不少人来顾家看她,见她没大碍,又听了这话,气氛可算轻松了一点。
刘婆子抱着双臂咬牙:“这事儿闹的,这些外村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别让我老婆子遇到,不然我抽他们。”
村长摸着破旧门框,却摇了摇头:“不行,老刘家的,你可别冲动,不知那天张范建他们回去到底说了啥,但现在大伙对咱怨恨着呢,这会儿谁都不冲动,不然给他们惹急了,他们对咱们一个村,咱们打不过弄不好还要再被编瞎话。”
张秀才刚在家里安慰完老爹,过来一听也点点头。
“村长说的是啊,刘大娘,李叔,你们都消消气,要我看,最近咱们还是少出村了,起码待在大柳村还是安全的。”
话虽如此,可众人实在觉得憋闷。
“咱们啥错没有,倒被弄得不敢出屋了,这算啥世道。”杨二啐完,叹气去仙泉居看门去了。
小糯宝刚弄了堆供品,弄到仙泉居的后厨。
趁着这会儿没人,娘俩分拣完,就听刘婆子回来说了此事。
“还有这种事?”冯氏瞪大眼睛:“顾大嫂她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吴大夫去看看。”
小糯宝也皱起眉头。
果然,她那天算的没错,这事果然没完。
她可不能让乡亲们受欺负,再有一次,必定出手!
冯氏拿了包点心,送给顾寡妇,又给她放了三天的假,说不扣她工钱。
顾寡妇是个性子粗的,这便高兴起来,对着冯氏千恩万谢后,就尝了小半块点心。
余下的都小心包好,要留给儿子还有小姑子吃。
大伙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顾家。
该去田间耪地的去耪地,该去仙泉居上工的去上工,毕竟眼下正是忙时,他们还要挣钱,就算受了气,也不能抛下手头上的活儿。
只是乡亲们不痛快啊。
平白无故挨了冤枉,还被说成了狗眼看人低的泥腿子们,换谁谁都难受。
眼见村长爷爷、李爷爷他们在地里,皱着老脸,那脸上的褶子都快夹死蚊虫了。
学堂前,张秀才也精神不佳,老张头还委屈得直抹泪儿,小糯宝有些心疼大伙。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天,小家伙都像是朵小蝴蝶一样,围着村长他们直转悠。
只要村长一叹气,小糯宝就跺跺脚丫,高喊口渴,只要老张头一红眼,小糯宝就扭着小腿,直喊要撒尿。
这一来二去,大伙的精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