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坐在马车里,被这么一颠簸,闺女脚丫差点怼她嘴里。
她赶忙拉下来糯宝小脚,问向外面,“怎么了老大,没撞到人家吗。”
姜丰年板脸盯着眼前人,回头道,“没事儿娘,您坐好,就是给人晃到了,倒是没有碰着。”
这会儿,地上的妇人看见是姜丰年,也不由有点吃惊。
她穿着一身绸缎做的衣裳,梳着贵妇发髻,但脸上的神情却很不自然,看着很不合衬。
姜丰年站在原地,没有去拉这妇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大房的大娘赵氏。
赵氏赶忙爬了起来,抱着怀里的大包小包,像是有些心虚似的,爬起来里的走了。
姜丰年看了眼赵氏离开的方向,好巧不巧,正是秦菜居后身的葳蕤巷。
等他重新坐上马车,挥起缰绳,才忍不住和车厢里的家人念叨。
“娘,您猜我方才碰着谁了?”姜丰年的声音发闷。
冯氏听他动静不对,“这话说的,难不成还是咱认识的?”
姜丰年有点不痛快,“差点都忘了这号人了,是大房的大娘,赵氏。”
“谁?”冯氏怔了一下。
“赵氏。”姜丰年回道,“看她穿戴得还挺不错,像是得了啥富贵,刚从葳蕤巷出来,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提起大房,好一段糟心的回忆,不由在冯氏脑海闪回。
冯氏的眉心皱成八字,低声道,“呵,原是她啊,可她先前不是回了娘家吗,她娘家穷得叮当响,是咱城里最穷的棉石村,哪里能得什么富贵。”
说起赵氏,小糯宝也眨巴起眼睛来。
记得当初,姜大海被送去了衙门,姜老太太魂断寄死窑。
而村里并未为难赵氏,只将她驱逐出村,听说她回了娘家过活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姜丰虎也懒得想这大房,粗声粗气道,“大哥。你莫不是看岔了,那赵氏咋会去葳蕤巷,那可是城里大户人家住的地儿。”
这时,李七巧倚在车厢软垫,拿着块月饼寻思着,“别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冯氏他们都忍不住看她。
李七巧心细如发,想起来大房家的儿子,“娘,你们还记不记得,大房送出去给人家做养子的那个孩子?”
这么一说,冯氏也登时想起来了,“对了,大房确实有个儿子,刚出生不到两年,就因为生辰极阳,被一家富户相中,抱去做了养儿子,细算下来,他现在应当有个十二、三岁了吧。”
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就连姜丰年都不过八、九岁,更别提丰虎丰泽了。
姜丰虎一拍脑门,“是有这么个茬儿,娘,大房两口子就这一个孩子,咋舍得就送出去啊,你快跟我讲讲。”
冯氏晃头道,“人家给了五十两银子买断,大房两口子那时候也还年轻,以为将来还有的生,加上那老太婆眼皮子浅撺掇,自然就舍得卖了。”
“只不过说来也是奇。”冯氏又咂巴了下嘴,“打那儿之后,赵氏就没能再怀上过,到头来,就只有这一个独苗,还去了人家家里。”
不过,那姜大海两口子,当初倒也不后悔。
只想着,等日后儿子长大了,承了富户家业,他们两口子也能跟着享福,算盘珠子都快崩人脸上了。
姜丰虎挠挠头,忽然玩笑道,“娘,要是当初人家要买的是我们兄弟,您和爹舍不舍得把我们卖了啊。”
冯氏故意哼哼,“想啥呢,就你还能值五十两?要是真能有人想买,我和你爹就谢天谢地了,别说五十,哪怕五两我都肯卖!”
话虽如此,不过也只是玩笑罢了。
在冯氏眼里,儿女就是身上的肉,哪有割肉去卖的道理。
就算是穷疯了,也不能动卖儿卖女的心思,这种亏良心的事,一旦做了,那便要后悔一辈子的。
姜丰虎知道娘是反话,觍着小脸倒在娘的肩头,笑嘻嘻得没个正形。
李七巧拽着他耳朵扯开,把话茬又顺了回来,“所以啊娘,我怀疑,弄不好赵氏就是去找她那儿子了,所以大哥才能看她从葳蕤巷出来。”
冯氏若有所思。
还是老二媳妇脑袋灵光。
她揉揉眉心,低声道,“那姜大海自从大赦,是不是还在城里铁匠铺做官奴呢,也罢,只要这一家子以后别在咱眼前晃,谁管她到底是咋回事。”
小糯宝听着这话,黑溜溜的大眼睛,却是暗暗转了一下。
这会子,正好秦菜居到了,姜丰年回身喊了声,“娘,咱到了,秦老板正在门前挂彩灯呢!”
这话一出,众人终止了话茬,这便一一下了马车。
冯氏抱着小糯宝,踩着踏板站稳后,正好萧家的马车紧随其后也停下了。
萧老太太婆媳俩,穿着一身暗纹月光衣,配着织金马面裙,由着家丁搀扶下来。
而随着两匹骏马嘶鸣,一路在后相护的丰泽和萧兰衣,也笑着招了招手。
“都到齐了,咱们进吧。”冯氏托着闺女俩短腿,朝萧老太太招呼道。
萧老太太眯起眼睛,捏着糯宝小手,“我方还想说,咱可得先来秦菜居坐坐,你们便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