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冷的缘故,城里行人不多,热闹气少了,这便是北地特色。
眼看快到韦氏书院,隔着几步远,学子们的阵阵朗读声就已经传了出来。
书院的小门童正打着瞌睡,一听门外有人,抱着汤婆子就出来应门。
“是姜家夫人和小糯宝!”看清眼前来人后,小门童立马就笑亮了眼睛。
小糯宝把脸探出毛领,指了指娘手里的包子,嘻嘻笑出白牙。
门童心领神会,知道又能跟着院长享口福了,便兴奋地在前面带路,引着他们去韦院长书房。
今日没有经义课,也就不用韦院长亲自出马,他正得了清闲,在书房里逗猫玩。
一听是小糯宝娘俩来了,韦院长神色惊喜,推开门就伸出手来。
“好糯宝,快来让韦叔叔抱抱,上回去了你家,愣是被那位大人物吓退了,可是有些天没见着你了!”韦院长说着,就搂得跟心肝肉似的。
小糯宝也抱住他脖颈,吧唧一口,“糯宝也想院长叔叔啦~”
“好好,我给你拿点心吃。”韦院长被哄得心花怒放。
这就打开匣子,拿出两个油皮纸包,里头装的都是他同窗,前两日拜访他时带的渤城虾饼。
“想着这玩意能放七八天,我就只尝了半块,给丰景半块,余下的都包在里头,想着留给你呢。”韦院长抱着小糯宝坐下。
小糯宝一闻那鲜香味道,口水分泌得像发了洪,咬了一口,就要给冯氏、韦院长和小门童各喂一口。
冯氏只掰了小半块给那门童,便道,“行了你个小丫头,快吃你自己的吧,娘还有话要跟韦院长说呢。”
想起要问毕萝春的事,小糯宝点点头,坐在韦院长腿上当个乖宝宝。
韦院长端来一壶绿茶,“我同窗昨个儿送来的碧螺春吧,味道还不错,咱们边喝边说。”
冯氏拿起来呷了口,觉得喝不来这绿茶,又给放下了。
“韦院长,咱们相识这么久了,只知你未有成家,但好像也没听过,你说起爹娘或是其他家人啥的。”
韦院长端着茶杯,笑了一下,“我爹娘早亡,所以少提他们,家里那边也早就不来往了。”
“那你老家是什么地儿的,好像不是咱云城吧。”冯氏看着他道。
韦院长点点头,“嗯,我祖籍原在京城,只是小时候爹娘在府城那边做些生意,我便也算是半个府城人,后来……”
说起往事,韦院长的目光飘忽,“后来我考取功名,曾还当过探花郎,可谓是一时风光无限,可惜在之后便是宦海浮沉,终是不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便来了咱云城,做一些教书的活计。”
小糯宝窝在韦院长怀里,能够感受到,他情绪变化。
便知当初在官场的经历,定是他一段隐痛。
才使得一个探花郎不再入仕,也不娶妻生子,倒是来了北地偏于一隅。
“你的事我家从没细问过,想来你那些年,定是不容易极了。”冯氏叹息道,“要是你有个兄弟姐妹在身边,倒也算是一份慰藉疏解,总好过你独自过着。”
韦院长神色动了动,“其实……我倒是有个兄长的……只是我俩已交恶多年,不再来往了……”
冯氏立马抬眉,“那你兄长可有娶妻生子?家住何处?”
提起兄长的妻子,韦院长顿时攥紧衣角,手心出了汗水。
“当年,在我退出官场时,兄长正好迎娶了一位嫂嫂,后来听说他们搬去了长白城,同我一样,开起了书院。”韦院长回道。
有些话,哽在他喉咙里,尚未说出。
他没说当年自己入仕之后,兄长借着他探花郎的名头,曾搬去京城大开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更没说,在自己决意退去朝堂,去北地教书时,自己的青梅竹马,却不肯放弃眼前繁华,竟转投了兄长怀抱,成了他的嫂嫂。
若非此事,他们兄弟不会决裂。
只可惜,世事无常。
回到北地后,韦院长还是靠着学识,从一个教书夫子,慢慢开起了云城第一书院。
倒是他那兄长,没了他这探花郎的弟弟后,生意无人捧场,不久就一落千丈,后来去了长白城开书院,做生意,但都无甚起色。
看得出冯氏今日前来,是另有深意。
于是韦院长便又倒了杯茶,“今日一来,就问起我家事,只怕定不是为了闲打听,是有事要说吧。”
冯氏既以确定,这韦院长的确有个不睦兄长,还是在长白城。
于是这便点点头,“那我就跟你直说吧,昨日流民分到我们村时,有一妇人说是你的嫂子,不敢单独来见你,非要托我们帮忙。”
“嫂……”韦院长的眸底一颤动,立马问道,“那妇人名叫什么?!”
“毕萝春。”冯氏说出这三个字。
一股难以名状的动容,顿时浮现在韦院长的脸上,让他茶水都拿不稳,竟洒在了身上。
冯氏看他样子,虽然惊讶,不过还是道,“这么说,那个人还真的是你的嫂子?”
韦院长激动点头,“前几日,施粥时我就恍惚看到个人,很是像她,到处寻找都没找到,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