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此行非去不可,穆亦寒又哪里舍得,离开软乎乎的小棉袄。
一想到接下来好些日子,自己都看不见闺女,更不能搂着她入睡,他心里就是一阵叹息。
不过这时,有个人却比穆亦寒更为伤感。
阿黎跟在后面,抱着翠翠刚晒好的地瓜干,跟个委屈小媳妇似的嘟哝。
“也不知道这一趟南下,咱要多久能归,两个月?三个月?”
“翠翠可是才来京城啊,对好多地儿都不熟,不好让她等太久。”阿黎低头叹气。
这才刚找到媳妇儿,就得分别一阵子,小伙子当然难受。
穆亦寒却受够这酸臭味,斜了他一眼道,“要是不想跟随本座去南省,也可。”
“你去一趟净身司,把自己阉干净了,和吴雀一样做了太监,本座也就不带你随侍了。”他嘴毒哼了声。
阿黎顿觉腿间一凉,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别说是跟您去南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都乐意!”
穆亦寒这才收回斜眼。
这就大手一伸抢走他地瓜干,进屋去找小闺女了。
阿黎嘴角一苦。
地瓜干,他媳妇儿给做的啊!
这时,小糯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忙一骨碌翻下地,光着白嘟嘟的脚丫子,就跑出去迎人啦。
“爹爹,是爹爹来了吗?”小胖丫奶声奶气的,眸子亮得不行。
穆亦寒眉心舒展,顺势抱起小家伙,又把地瓜干放她肚肚上,“早上还没吃吧,爹爹给你这个,先垫吧一下。”
小胖丫抓起来一瞅,就认出是翠翠姐的手艺,知道定是爹爹“打劫”来的。
她扒拉了下眼皮,对着身后的阿黎扮了个鬼脸,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让他伤心,又把地瓜干还了回去。
“糯宝不吃这个,要留着肚肚吃肉沫蛋羹呢~”
“对啦爹爹,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平日这个时辰,不是还在上早朝吗?”小家伙歪着小脑瓜问。
穆亦寒把她抱到榻边,帮她换下亵衣亵裤,温声回道,“昨日出了那么大事,不少官员家中正焦头烂额,所以早朝只开了半刻钟,爹爹就让他们回去,反正他们也无心议政。”
小糯宝想想也是。
小脑袋跟着点了点。
估计这会子,昨日涉事的官员人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早些回去处理家事,倒也不错。
因着众人送谢礼之事,姜家的早饭也迟了些,直到这会儿才摆上桌。
冯氏看闺女换完衣裳了,就进来道,“不知国师在宫里用没用膳,要不过来一起坐下,多少再用一些?”
穆亦寒欣然点头,不放过每个蹭饭机会,便抱着怀里的小肉墩墩,坐到了饭桌旁。
桌上热气腾腾,每人面前都摆了一大碗的鸡丝汤面。
滑溜溜的细面条,配上鲜到掉眉毛的老汤,最中间再点缀一小把葱花,闻着就要把人香迷糊了。
小胖丫抱起比脸大的面碗,小嘴一撅,吸溜两口热汤,然后又宠幸起肉沫蛋羹,左手夹面条,右手挖蛋羹,吃得很是尽兴。
全家也都吃得欢快,都腾不出嘴来说话,直到早饭快要用完,才唠起了一些闲事儿。
昨日之事虽然隐秘,但是阿黎倒是没背着萧兰衣,早先就跟他说过了。
萧兰衣放下碗后,拿手帕揩了揩嘴,忍不住和丰泽嘀咕。
“听说,昨天在勤政殿,裴家那小儿媳妇,可是把家里的腌臜事都抖落出来了。”
“难怪裴老的几个儿子,一到成年后,就被裴老弄去边疆驻守!起初朝臣们都夸赞他懂大义,想不到他竟是拿儿子沽名,背地里又能方便和儿媳偷腥,当真是个老滑头。”萧兰衣鄙夷得直撇嘴。
姜丰泽也震惊,“传言说裴尚书的孙子们,除了裴金宝是真孙外,其余几个都是由他所出,看来也是真的了?”
“还有李翰林的闺女,今年年方十八,不过是借裴府汤泉养个病,竟也被裴尚书伸了魔爪,整个裴府啊,也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了。”萧兰衣嫌弃得小嘴叭叭。
大伙都听得睁大了眼睛。
什么,儿子变孙子,这京中的名门里,竟还有这种稀罕事儿?
小糯宝也听得一时忘了吃饭,眼巴巴瞅着萧兰衣,只盼着他再多讲些八卦。
这时,孙春雪摸着胸口道,“天爷啊,那些个当大官的,咋说也是体面人,背后怎么是这么个德行。”
姜丰虎夹起鸡蛋饼,塞了个满嘴道,“不然呢大嫂,那些名门大户人家,和寻常老百姓相比,本就没有高贵到哪去,是咱平时太高看他们了。”
“他们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府邸够大,建起一片高墙,就能隔得住家里的脏事,要是换作村里农户,公公敢和儿媳妇扒灰,不出半年,早就传得抬不起头做人了。”姜丰虎摇头道。
这话说得对极,冯氏也不由得点头。
所谓名门富户,其实从来就不比穷人高贵什么。
建起高高的府宅,除了为了享受之外,也无非就是大门一关,尽可藏污纳垢罢了。
“都说穷生恶计富长良心,可要我看,一点都不是这样,这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