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糯宝还当看错了。
可卷起手筒子放眼睛上,仔细一瞧,还真是些手脚健全的妇人们。
于是她欢快地跑过去,隔着老远就喊道,“村长爷爷,庄上来新人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村长提着水桶起身,正累得吭哧哧,可一看到胖丫就又来劲了。
“哎呦喂,乖宝来啦!”
他脱下草帽招着手,“哈哈,你再仔细看看,哪里有啥新人,明明都是你送来的“病人”啊。”
妇人吸膏,说出口终究难听。
所以各府送人时,为了脸面好看,只假说是送到乡下养病的。
村长他们也打着哈哈配合,绝口不提半个“膏”字,给这些人留足了面子。
这时闻声,地里的妇人们也赶忙抬头,脸红了下后,就朝这边弯身行礼了。
“臣、臣妇参见公主……”
“我等灰头土脸,让公主见笑了。”
小糯宝瞪大眼睛一瞧。
果然!
插秧的那个,不就是太常寺卿家张夫人吗?
浇水的那个,是工部侍郎家王夫人?
还有鼻青脸肿扛锄头的,正是裴家小少夫人啊!
小胖丫吃惊极了,忙拽着村长的袖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冯氏和李七巧刚下了马车,提着两袋子干粮,见状也一头雾水。
村长摸摸胡子大笑,“这事儿啊,说来话就长了,让老吴和你们解释吧。”
吴大夫端着一簸箕草药,走过来摆手道,“我也是没法子啊,这些个妇人脸皮薄,突然知道染了膏瘾,有的心里过不去,我怕她们会想不开。”
“所以才让下地干点活,总好过在屋里胡思乱想。”
“何况身上受了累后,才知她们原来的的生活,到底有多幸福,哪里还舍得去死。”
“人嘛,谁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帮她们挺过这一阵,等以后再回头看,这段日子也就不算啥了。”吴大夫医者仁心,说得也很是通透。
小糯宝脑袋点如捣蒜。
软乎乎的小手也直鼓掌!
对于各府女眷来说,让她们先拾起对生的希望,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吴爷爷这招想得好!别人治病是治身子,你这是连心也一块医了,这样下去,谁还分得清你和华佗啊。”小胖丫毫不吝啬地嘴甜道。
村长听不懂这大道理。
但有一点他却明白,就是地里有人帮忙干活了!
原本庄上的人手,身子就多有不便,春种的事是紧赶慢赶。
“眼下多了这些妇人,虽说有不少都是花架子,但一起搭把手,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我这边也算是来帮手了。”村长敲了敲烟锅子笑。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听老李头哎呦两声,朝着地里跑过去了。
“那个不是草,别拔,是小秧苗,喂喂喂别拔!”
众人忙顺着他看去,就见不知是哪家夫人,分不清小苗和杂草,愣是把刚插的苗子薅下了一大把。
大伙忍不住噗嗤一声。
“看来还有帮倒忙的臭皮匠啊。”冯氏打趣道。
庄稼地的妇人们,见状愣了下,随之也被逗得抿嘴直乐了。
虽说是有些小插曲,不过整体的势头,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去。
各府的妇人们不知不觉,心结已经散了一些,干活的时候也不再垂着头,甚至还能和彼此说笑了。
而另外一头,北贺县的百姓们,也刚分到了自己的地,都干劲更足地劳作着。
冯氏带来了好多干粮,和李七巧一起说说笑笑,就要分给大家。
小糯宝眯起眼睛,瞧着忙碌又充实着的大伙,感受着阳光流淌在身上,觉得这一刻格外惬意。
不过没等她享受太久,俩只小胖腿就被抓了起来!
原来是丰景和丰苗一人一边,拿肩膀扛起她就满庄子跑,哥俩当了“人肉轿子”,来逗妹妹高兴。
小糯宝惊呼一声之后,小白牙就忍不住呲了出来,咯咯咯地开始出声了。
一连串宛若风铃般的笑声,很快传遍整个庄子,听得众人都跟着咧嘴。
发完干粮之后,冯氏重新打量了下庄子,看着辛勤劳作的大伙,心里更偏爱此地儿了。
她也很上心,问了村长各家春种的进度。
村长站在地头眺望道,“自打分完地后,大伙都先把公田种出来了,然后才去忙自己家的。”
“加上这些夫人们帮忙,估摸再有个四五日,各家的私田啊,就也能齐活了。”
冯氏满意点头,不过她又发现,庄子里除了耕地外,还有些分散开的小块地,没有写在地契上,当然也就没有分。
不过这些也不能浪费,村长正想找冯氏商量。
“这几块地方,我琢磨着就不种庄稼了,就种些小葱、白菜茄子啥的,等到好了时,每天早上都摘下一篮子,派人给你家送过去。”
“余下吃不完的,就让大伙拿去分了,这样也省得你家郑嬷嬷每日出去买菜,咱庄上自己也能吃个新鲜。”村长对庄子是当真上心,满眼都是憧憬。
冯氏当然欣然答应,“那敢情好,就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