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粮食都不种?
就只种棉花?
冯氏听了不由咂舌,眼睛也睁大了些,“地里不种庄稼,那来年你们吃什么,棉花再好也不能当饭啊。”
姜丰年正在和大文说事儿呢,一听也忍不住回头。
“啊?这么轻易就换种?可要是明年棉花减产,又或者你们的地根本长不出棉花,又要咋办。”
毕竟,农户都是靠地吃饭。
一年到头,全指着田里那点东西呢。
所以一般认准了某样作物,就没有轻易换种的,不然一旦出点岔子,一年的心血没了不说,来年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不过,大刘婶子却笑得更欢实,“这个您就放心吧。”
“前阵子,已经有棉花贩子来我们庄看过了,连定金都给我们付了,只要我们来年保种棉花,就算遇上天灾和减产,他们照样会按亩产两番的价钱,给我们算钱的。”
至于来年吃啥,他们就更不担心了。
大刘黝黑的双手互相搓着,腼腆回道,“今年我们庄上有个弹棉花的,就是靠着家里那点存货,都盖上大房了。我们都想好了,只要种这个能挣上钱,银子揣在兜里,到时候啥粮食我们不都买得起。”
冯氏听罢,心底疑虑更深,忍不住看了一眼丰年。
种地三十多年了,她可从没听过,有整个城的农户集体换种的事。
再说,还有贩子来付定金?
这便更闻所未闻了。
这才刚过秋收,就算棉花再好卖,来年是啥行情还不一定,怎的就敢在今年打包票?
不过,看着大刘两口子说起棉花,那一脸干劲十足的样儿,冯氏也不好轻易来泼冷水。
于是她想了想,这便道,“先不说这些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进一趟京可不容易,这庄子是公主的私产,要不就在这儿多住两天,你们看可好?”
把这二人多留几日,之后还能找个机会,再细问问棉花的事。
大刘两口子一听是公主恩典,当然求之不得,笑得脸蛋都更红了。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这庄子上有您家的地吧,那我们两口子说什么,也得帮着干点活,回去后也好告诉乡亲们,我俩给公主尽忠了。”大刘婶子高兴得直点头。
冯氏没再多言,只嘱咐着大文去收拾间空屋子。
至于被褥、木柴、锅碗瓢盆之类的,就让小武给准备上。
“对了,咱京城的特色,御田胭脂米,仓房里还有二三十斤,大文去舀上几瓢,也让大刘两口子尝尝。”
冯氏心倒是细,就连这专贡宫里的大米,也不忘给他们分一分。
安排完这些后,冯氏就带着小糯宝回府了。
毕竟,后天就是丰景的会试,全家到时候都得去送考,有事也得等会试过了再说。
另外一边。
姜丰泽带着地图,还有二三十号营兵,正朝着南越赶路。
眼下,他们已经离京三四十里了。
姜丰泽赶着马车打头阵,杨二则带着兄弟们,骑马跟在后头。
车厢里,一阵茶香飘出去,迎着秋风被吹散在空中。
萧兰衣坐在车厢,惬意地端着茶盏,另一手还扯开帘子对姜丰泽笑嘻嘻。
“喂,姜老三,你都赶了一天的路了,要是累了就换我赶车。”
姜丰泽打了个哈欠,一脸疲色,但还是故意用力甩下长鞭。
“换你?可拉倒吧。忘了上回你赶车时,差点撞树上的事儿了?”
“再不然就是拽不住缰绳,让马儿疯跑,得亏我不是个鸡蛋,不然非得被你颠散黄了不可,这马车还是我赶着放心。”姜丰泽嘴硬心软道。
萧兰衣嘶了一声,摔回马车帘子一,就只顾窝在车厢里喝茶了。
听着前面二人拌嘴逗笑,杨二有些感慨,忽然就开始嘀咕起来。
“等这趟回来了,我要多休沐几天,也像这样赶着马车,带我媳妇儿在京郊转悠转悠。”
小声喃喃完后,杨二又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疑惑,“真是怪事,为啥一看到丰泽和萧公子,我就总想媳妇儿呢?这到底是为啥呢?”
不过不管为啥,反正众人人一路前行。
眼看就快到傍晚了。
行至一条开阔村路时,姜丰泽看了眼天色,抬手示意兄弟们,正打算停下休息。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哭喊传来。
其中还夹杂着几句谩骂!
“败家娘们,知不知这能换几两银子,咱这十里八乡,谁家不趁着这几天都跑去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也不行,咱娃就这一件棉衣,你都拿去卖了,那娃咋过冬啊,呜呜。”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不还没到冬天吗,拿去卖了现银攥手里,真到腊月时,我还能把娃冻死不成!”
姜丰泽听到哭声,还以为是有人抢夺财物。
于是他停下马车,飞快拍了拍车厢,叫出萧兰衣后,这就一起上前查看了。
等到走了十几步,只见一个妇人搂着一件棉衣,正满脸泪痕,死死趴在地上。
一旁还有个庄稼汉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扯那妇人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