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璟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目光追随着刚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那抹碧水色的裙角,眉头微蹙。
沈沐堂轻轻拍了拍南容璟的肩膀,宽慰他,“林小姐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官家小姐,能在机缘巧遇下知道黄纹青蛇之毒的解法已是难得,她不了解蛊毒也是情理之中,你别太失望。”
南容璟在林语姝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慢慢坐下,轻轻嗅着茶杯中还留有余温的碧螺春,“她没说实话。”
沈沐堂一愣,十分惊诧,“我怎么没看出来?”
南容璟懒得回答他,沈沐堂自小与南容璟一起长大,是个性格明朗的少年,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南容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瓷茶杯,林语姝还真是有趣,他心想,从进了这间屋子开始,林语姝就没说过几句真话。
一个年纪不大且被弃养在庄子上的小姑娘,刚才周身爆发出来的气势竟将出身医学世家的沈沐堂震慑到说不出话。她了解奇毒,又能将年长于她的男子哄骗得团团转,林语姝如迷一般,南容璟现在对她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咚咚咚,白胡子的沈大夫敲门进来了,向着沈沐堂恭敬地作揖,“少爷,这是林小姐留下的解毒汤药的药方。”
沈沐堂开心地接过来,但是沈大夫后面的举动就让他的笑容凝固了。
沈大夫从怀中拿出厚厚一打纸,“刚刚林小姐用药牌取走了这些药,请少爷过目。”
沈沐堂盯着足足有一尺长的药材单半天没缓过神来,不敢相信,“这…这些药材…都是她要吃的吗?”
这不得吃死她!
南容璟轻笑出声,这一笑,把年迈的沈大夫都晃花了眼,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比自家少爷还要俊美!
沈沐堂挥手让沈大夫出去,心中愤愤不平,“早知道林小姐把药材当饭吃,我便不该轻易给她药牌!”
南容璟看着沈沐堂手中的药材单,看来他想得没错,不管林语姝是否了解蛊毒,她一定熟识药理或者…准确地说,是毒理。
正想着,一阵剧痛自下腹袭来,南容璟忍不住弯腰捂着腹部,额头上渗出汗水,脸色变得惨白。
沈沐堂看出南容璟的不对劲,连忙扶他进了内室躺下。
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好像五脏六腑被人用钢叉狠狠地搅动,南容璟表情却波澜不惊,只有牙关被咬得咯咯作响。
南容璟的意识在剧痛中慢慢变得模糊,恍惚之间,好像被沈沐堂喂下了一颗药丸。
入口的药丸像是一杯水泼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南容璟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一丝清凉,药效便被蒸发殆尽。
在被疼痛折磨地昏昏沉沉之时,南容璟意识到了这次发病的不同之处。腹部绞痛更加厉害,五脏六腑中间像是有一团活的火焰,灼热跳跃,似乎下一秒就能让南容璟自焚而亡。
身边的沈沐堂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容璟的腹部,拿在手中的金针不住地颤抖。
腹部通红一片,好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发病,南容璟腹部中央泛着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忽明忽暗,似是有个会呼吸的活物藏在南容璟腹内,随时都会剖腹而出。
沈沐堂深吸一口气,略微颤抖的手紧紧捏住金针,快而准地对着南容璟泛红的皮肉开始施针。
如此折磨下,一个时辰过去了,南容璟的意识慢慢恢复,缓缓睁开眼,看到守在身旁一脸颓丧的沈沐堂。
沈沐堂目光忧虑地盯着南容璟,“容璟,出现金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
后面的话沈沐堂不忍心说出口。
南容璟想要起身,腹部残存的痛楚激得他浑身一阵颤栗,只得老实地躺回床上。
听到沈沐堂的话,他反倒笑了,一脸无所谓,“意味着我大限将至了。”
沈沐堂急得眼眶发红,“离开京城,我带你去找我祖父,他有抑制发病的方法!”
南容璟虚弱地摆了摆手,“能想的办法,你祖父当年都想过了,虽然能抑制发病,却无法治愈。”
只是抑制发病不是南容璟想要的,他不是个能等死的人,哪怕注定要死,也要死在求生的路上!
他体内的蛊毒发作得愈来愈无法控制,从最初的腹部隐隐作痛,到每次发作痛不欲生,蛊毒整整折磨了他十二年。
而如今,腹部出现金光,说明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据他的了解,随着一次次的发病,金光会慢慢移动,直到移动到心口,他便会一命呜呼。
为了解他体内的蛊毒,当年沈沐堂的祖父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最后依然束手无策。
他现在的希望寄托在林语姝和那个神秘道人的身上,南容璟相信他们两人身上一定有解开他所中蛊毒的方法!
月余前,南容璟正在京郊的树林中追捕逃犯,眼看就要将逃犯就地正法,南容璟腹内的蛊虫突然异动,但并非发病的迹象。
南容璟深知蛊虫如此异动的意义,他匆匆向四周环视,看到密林深处有一暗影掠过。他指使手下继续追捕逃犯,自己转身向着一旁密林中追那暗影。
为了抑制体内蛊虫活动,南容璟从小习武,内力极为深厚。他将内力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