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呼啸的山风穿过丛林石峰,发出哀鸣般的呜呜声。
南容璟高大挺拔的身姿矗立在悬崖边,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深渊,周身煞气四溢,嘴唇抿成一条线,冷冰冰地问身后跪着的影卫。
“人在哪?”
崖狱影卫向来让人闻风丧胆,此刻这影卫的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獒犬在附近发现了追踪香的踪迹,属下们跟随獒犬一路追到这崖边。”
身边的獒犬呲着尖牙,向着崖底狂吠不止。
影卫额角渗出冷汗,“属下猜测,那道人已经落崖了……”
闻言,南容璟额上青筋凸起,双手攥拳背在身后,身边几个影卫被南容璟周身压抑的气压吓得头都抬不起来。
远处急奔过来一名影卫,双手高举,“报!世子殿下,属下在崖边树丛中找到一方手帕。”
一方鹅黄绢丝手帕,上面绣着两个圆滚滚的粉红色桃子,这帕子小巧精致,定然是女子所用。
南容璟伸出两根手指捏起手帕,轻轻一嗅,一股清淡药香萦绕鼻尖,南容璟心下了然。
“这附近有哪些官家府邸?”
刚刚大气不敢出的影卫立刻回答,“距离此处最近的官家府邸是将军府林家的别院。”
南容璟想到那个窈窕的身影,前有县衙状告流氓,后又药铺解奇毒。如今,她又与那个神秘道人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南容璟点了两个影卫,“墨风、墨云,盯住林家小姐林语姝的一举一动。”
说完他顿了一下,思忖片刻嘱咐道:“必要时护她周全。”
“是!”两个暗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身后的树丛里。
南容璟压抑住心底的杀意,以他的权势,不露痕迹地绑来个无宠的官家小姐易如反掌。
不过是个养在深院中身娇体弱的小姐而已,随便使出个崖狱的刑罚,定然能轻易撬开她的嘴。
但是,与林语姝短暂的两次接触,南容璟认为她着实神秘莫测。
明明是个十多岁稚气未脱的少女,却不时周身透露出摄人的气魄,明明一直被弃养在林家别院中无人问津,却思绪缜密又精通毒理,她绝对不是个普通官家小姐。
对她采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南容璟不想赌,现在林语姝是他仅有的线索,若丧失她这个线索……南容璟按了按腹部,前几日蛊毒的痛楚仿佛还在,金光已现,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蛊毒的折磨下惨死。
想到林语姝县衙前步步为营的筹谋,药铺中她沉稳决绝的解毒手段,想要探寻出林语姝的秘密,看来并不容易……
王婆子捉奸之事刚过了两日,别院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下人们偶尔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压抑着声音偷笑。
林语姝算算日子,早则今晚,晚则明晚,二婶的人必然会出手。
正想着,春桃猫腰进来,“小姐,王婆子刚刚在后院点了几个小厮,但奴婢没打听到王婆子让他们去干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林语姝微微一笑,看来前两日的事情彻底激怒了王婆子,被打破了头竟然还坚持今晚行动。
也好,早死早超生……
夜色降临,远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叫声,阴郁又不详。
别院中,林语姝穿上春桃给她偷来的府中小厮所穿的暗灰色粗布外袍,脚上穿一双黑色厚底长靴。黑布包住长发,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
为了不出纰漏,林语姝用黑色黛笔将眉毛描得又粗又黑,将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描得大而方,又在眼角点了一颗大黑痣,脸颊上还画了络腮胡子。
春桃看着林语姝曼妙窈窕的身形,却顶着个彪形大汉的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姐你身形纤细,一张脸却粗狂不羁,难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林语姝忙着给在脸上添胡子,头也不抬,“我让你偷的衣服呢,都拿来。”
春桃一愣,默默从柜子底下拿出两件暗灰色外袍。
前几日小姐让她偷几件府中小厮的外袍。春桃从小到大还没偷过东西,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终于下狠心匆匆从洒扫房里偷出第一件外袍时,她慌得面红耳赤,突兀地想起府中婆子闲聊时,提到过画本子里偷寡妇肚兜的痴汉。
春桃怀里揣中的外袍还散发着刺鼻的汗味,她突然觉得自己和那痴汉别无二致。
忆及此处,春桃有些别别扭扭地埋怨着,“小姐要这么多臭烘烘的外袍做什么,乔庄的话,只一件也就够了。”
连偷三件外袍,春桃心中有种被逼良为娼的羞耻感。
林语姝看出她的想法,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头,打趣她,“不是为了不让贼人害我,什么都愿意干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春桃唬了一跳,连忙摆手,“奴婢刚刚浑说的,为了小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绝不反悔!”
林语姝含笑拍拍她的头,轻声安抚。
“我自是知道你待我的心,不过去路迢迢,无数艰难等着我,我自顾尚且不暇,只怕无法护你周全。而且为了自保,我难免使出些非常手段,若有一日你倦了这样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