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显然下手留情了,虽然所有的护卫都带了伤,但大都是皮外伤,有半数护卫尚可走动。
几个轻伤的护卫带着个小厮,把挂在崖壁上的两具尸体拉了上来。
这时,春桃、石兰和翠竹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林语姝的身边。
“小姐可有受伤?”
春桃等不及林语姝回答,红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个遍,生怕林语姝有个好歹。
确认林语姝安然无恙之后,主仆四人一齐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果然!
如此费心让众人发现尸体,那么这两具尸体就一定不是行刺他们的黑衣人。
两具尸体浑身是血,伤口众多,但大部分血迹已经干涸。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腿,膝盖的位置一片黑红已经干硬,夜行衣都变成硬硬的一块。
是昨夜被她挖了髌骨的两个刺客!
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想到昨夜那男子一息之间差点取了她的性命,翘起的嘴角又慢慢落下。
这两个刺客是他付的定金!
若蛊毒之事不能给他满意的结果,想必这两个刺客就是林语姝的下场,好大一个下马威。
既帮她解决了跌落山崖的危机,又将两个刺客的尸体血淋淋地摆着她面前,真是给个甜枣打一闷棍。
此刻,心里天人交战的不止林语姝,李嬷嬷颤颤巍巍走近尸体,两具尸体蒙面的黑布早掉落在干枯树枝中,样貌在李嬷嬷面前一览无余。
嘶…这不是……
李嬷嬷又惊又惧,两具尸体上无数伤口血腥无比,伤口边的肉卷曲着,露出惨白的骨头,只一眼李嬷嬷就差点吐出来,慌忙捂住嘴转身离开崖边。
这事不对啊,李嬷嬷冷汗淋漓,身子不住地打摆子。
两具死尸别人不知,但李嬷嬷却一清二楚地知道,他们是二夫人身边的侍卫,李大李二两兄弟。
李大李二武功不错,最让二夫人看中的是两人都天生神力,力大无比。
按照二夫人的安排,李大李二昨晚上应潜入林语姝的卧房,在她背上划几刀,结果今早林语姝却安然无恙。
在李嬷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李大李二竟突然袭击将军府众人,又莫名其妙的惨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李嬷嬷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林语姝淡淡一笑,走到她身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再隐蔽,也瞒不过老天爷,报应早晚会来的,你说是不是,李嬷嬷?”
“你…你什么意思!”
李嬷嬷似是被林语姝的话扎到神经,狠狠一抽,脸色变得涨红,眉毛拧在一起,看林语姝含笑不语,心中暗骂,这小蹄子真他娘邪门!
“有感而发而已,李嬷嬷莫急。”
不等李嬷嬷跳脚,林语姝扶着春桃,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回马车边。
遍地受伤的侍卫,一地血迹斑斑,林语姝恍若不见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有气势,当真仪态万千。
李嬷嬷竟看着林语姝走远的背影怔愣住了,直到有个婆子在身边询问现在怎么办时,才回了神。
李嬷嬷猛地抬手抽了那个婆子一个大嘴巴。
“废物!封住所有人的嘴巴,但凡露出一点风声,大家一起死!”
那婆子被打得发蒙,跌跌撞撞地跑到后面收拾残局。
林语姝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一众小厮婆子忙得人仰马翻。
“定是二老爷在外面惹了麻烦,仇家寻仇倒让咱们跟着倒了霉,还好小姐没事,要是伤到一点可怎么办呀。”
春桃心有余悸,说着说着又要流眼泪。
石兰安慰似的拽了拽春桃的袖子,翠竹赶忙拿出个帕子给春桃擦眼泪。
“我哪里敢受伤,若受了伤,你的眼泪还不把全京城都淹了。”
“小姐竟拿奴婢打趣。”
春桃破涕而笑,翠竹也跟着没心没肺地哈哈笑着,只有石兰眉头紧锁,一脸心事。
“有什么话便说,莫要憋在心里。”
石兰有些惊讶小姐竟发现了自己的心事,表情略显凝重。
“小姐,若不是突然冲出来两个黑衣人,此刻我们只怕已跌落山崖了,那两个黑衣人的死也奇怪得紧……”
石兰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聪慧。
林语姝拍了拍石兰的手,轻声安慰她:“且宽心,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三个记着,这件事放在心里,不要声张。”
春桃和翠竹担忧地点点头。
忙活了一个时辰,伤员粗粗包扎好,马死了两匹,婆子坐的马车坏掉一辆,所有家丁护卫婆子灰头土脸,破衣烂衫。
再次出发时,看着原本气势十足光鲜亮眼的将军府车队,变成一众相互搀扶的伤残,活像逃难的流民,颓丧地向着京城行进,李嬷嬷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欲死。
即便还有一段崎岖山路,一行人走得极慢,终究是稳稳当当地行进了京城的南大门。
……
将军府,慈安院。
檀香袅袅,一室静默。
老太太闭着眼睛,侧躺在宽大的楠木雕万福纹卧榻之上,府中事早早地交给了二儿媳妇,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