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红烛高照,林府上上下下被打扫得干净又喜庆,愉悦会传染一般,连碧霄院里呆呆傻傻的下人们的脸上也喜气洋洋的。
“小姐,最近周嬷嬷和茯苓轮着班地来咱们屋里转悠,不过都被我拦下了,不知道她们想干些什么。”
石兰有些担心地回禀最近院中的情况,毕竟林语姝将碧霄院中的大事小情都交给了石兰管理,石兰很是惶恐,生怕管不好给林语姝带来麻烦,因此平日里十分用心。
“不仅如此,茯苓几次三番地要帮忙去大厨房领些餐食回来,但都被我拒绝了,毕竟小姐吩咐过,吃食只能经自己人的手。”
林语姝放下手中的毒经,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几个仆人的身影。
看来周嬷嬷和茯苓不甘寂寞,想要在碧霄院生事了,只是不知道这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意思,还是她们自己……
眼皮子底下总有这么两根钉子的确碍事,既然如此,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让茯苓去拿些屠苏酒。”
听到林语姝的话,石兰微微一愣,但转瞬便明白了林语姝的用意,转身走出屋子去找茯苓。
每到新年,林府都会准备屠苏酒,有驱邪避疫之意。
大年三十这天各院都会去府中大厨房领,既然周嬷嬷和茯苓想捣鬼,那还是给她们在吃食上动手脚的机会更好,如此,她们便能知道班门弄斧是何意了。
天色渐晚,林语姝来到东院吃年夜饭,二夫人拉着林青柔在老夫人面前说着吉祥话,老夫人封了一包金子笑呵呵地递给了林青柔。
林青柔露出惊喜的微笑,被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柳媚看到了,柳媚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林青柔的笑登时便凝固了。
屋里热闹非凡,乐子多到两只眼睛不够看。
眼看老夫人面前的小一辈都拜完年,林语姝缓缓拜倒,“姝儿愿祖母弥寿无疆,寿如金石,千秋万岁乐未央。”
“好好,姝丫头越来越懂事了。”
老夫人笑得灿烂,但笑意不达眼底,塞给林语姝一包格外厚的金子。
林语姝配合的笑开了花,老夫人看到她的笑,满意极了。
趁着众人围着老夫人之际,林语姝悄悄退到一边,环顾四周,找到了坐在一旁的二叔,他似是正在和林江说话。
入府几个月来,林语姝只远远地见过这个堂哥几次。
林江任户部员外郎,为人沉默寡言,但林语姝知道他并不木讷,恰恰相反,林江和南怀朔是一类人,外表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思阴狠,手段毒辣。
如此鲜活灵动的叶宛灵,前一世里竟在嫁给林江后短短几年时间里突然死去,绝不可能是生病这么简单,想来叶宛灵和她一样,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林语姝朝着林明朗和林江走去,二人看到她后,立刻停止了交谈。
林语姝给林明朗拜年后,与林江打了个招呼。
林江的反应很僵硬,点点头便走了,林语姝知道,掩藏在木讷外表下的其实是林江对她的不屑一顾。
“江儿性子寡淡,你别在意,回到府中可还适应?”
林明朗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对着林语姝说着和煦的话,脸上也只有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并无破绽。
想来林江那样心机深沉,多半随了林明朗。
可家宴那晚,林明朗看着她失神是怎么回事,林语姝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二夫人和老夫人多年未见她,再见到她,第一反应都是厌恶。
林语姝多年未在她们身边,如此厌恶一个几乎没见过面的小辈,原因只有一个,她们透过自己,看到的是别人。
林语姝长得很像她的母亲,那么,他们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母亲的。
如此一来,难道林明朗当年心悦母亲?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林语姝决定试探一下林明朗,“多谢二叔关心,我在府中很适应,老夫人和二夫人对我很关心,只是……”
“只是什么,没关系你放心说,若有任何不妥,二叔定然帮你。”
林明朗说得体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计较。
“也没什么,我体弱多年远居别院,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旁的万不敢多求。不过,姝儿毕竟是林家人,若在外面有任何差池,丢的也是林府的脸面……”
“且姝儿现在别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便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老夫人待我极好,说要为我寻个富贵人家,可是……像我这般无才无德,如何配进那富贵之家,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说着,林语姝眼眶微红,拿出手帕轻拭眼睛,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
林明朗显然没想到林语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眉毛微蹙,眼中精光更盛。
“姝儿说得有理,年后灵鹫堂启学,到时你便和柔儿她们一起去。”
林语姝心中大喜,没想到林明朗真的答应了!林语姝表现得更是喜不自胜,不停对林明朗道谢,林语姝直白的喜悦真真让林明朗都受不住,惊得他匆匆离开了。
由大周开朝皇帝设立女学,一直延续至今,并不教女训与女诫,而是教授女红与骑射,以及四书五经与琴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