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姓甚名谁?”
“他说他叫陈聪。”
果然是他,老夫人点点头,陈聪是老夫人故去兄长的庶子,也是她唯一还活着的侄子。
老夫人信佛,每年老夫人都会给江陵老家送些钱财,给族中老人些照顾,全当积德行善。
只是本应远在江陵的陈聪,怎么会突然不远万里地跑到京城来?
难道江陵老家出事了?
“先让他进来吧。”
老夫人吩咐下去不久,一个穿着粗棉布短衫的干瘦男子,低着头弓着腰走了进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侄儿不必多礼,多年未见,如今家里可还好?”
陈聪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支吾了一声“都好”,便不再说话。
老夫人疑惑顿生,此人不敢抬头也不说话,按道理,若江陵老家出事,陈聪有求于她,套近乎还来不及,又怎会如此寡言少语。
“侄儿不必拘礼,我们姑侄多年未见,抬起头来让姑母好好看看。”
男子磨磨蹭蹭了片刻,终于抬起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干瘦的脸上都是皱纹,半寸长的胡子像长在干涸大地上的野草,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单从外表上看,此人显然贫困潦倒,他不安分的眼神,正在屋里所有值钱的物件上打转。
贫穷又贪财,很好。
林语姝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老夫人和林雅姿都是一惊,林雅姿手中的茶杯“砰”地摔在了地上。
二夫人本来根本没在意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
不过看着地上林雅姿摔碎的茶杯,她突然来了兴趣,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男子。
二夫人能看得出,若是在二十年前,这男子应该生得还算俊朗。
等等,二十年前?
原来是他!
怪不得二夫人觉得他如此面熟。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陈年旧事,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雅姿。
林雅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颤抖着站起身,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男子,脸色难看无比。
“你、你……”
“雅姿,坐下!”
老夫人低沉的声音里面充满警告的意味,被震惊得失了魂的林雅姿骤然清醒过来,涨红着脸慢慢坐下。
“陈聪!你不远千里回京来看望太子妃,也算有心,姑母定当好好照拂于你,你先退下去客院休息吧。”
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聪,整个人浑身戒备,如临大敌一般。
陈聪闻言立刻眼冒金光,笑得如老鼠一般,殷勤地看着老夫人,目光贪婪无比。
“那个姑母……我这次来主要想看看媚儿,不,是太子妃,多年未见,侄儿可否到近前看看她?”
柳媚的心思都在如何继续折辱林语姝上,根本没在意眼前这个穷酸的男子。
听到他说想靠近看看她,柳媚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什么穷酸亲戚也敢凑到我面前来,我乃堂堂太子妃,可不是你随便能打秋风的人。”
陈聪闻言,笑着的脸突然垮下来,面色变得阴沉。
老夫人见状,忙说:“远远看看也算了了你的心愿,快去休息吧,你放心,姑母绝不会亏待你!”
明明是安抚的话,但在老夫人的口中,更像是威胁与警告。
自此陈聪说出想要过去看看柳媚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
此时,一个林家旁支的老太“咦”了一声。
“表嫂娘家这个侄子,与太子妃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
“还真是,那眼睛和下巴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顿时像发现了皇家私密一般,低着头兴奋的蛐蛐起来。
柳媚的美目圆瞪,愤怒地盯着刚刚说话的那几个婆子,咒骂在嘴里翻滚,但碍于辈分和孝道,到底没敢直接骂出口。
她扭头看向林雅姿和老夫人,想让她们管一管这些人的臭嘴。
可谁知,她转头看到的是林雅姿青白的脸,神色惶恐不安,以及老夫人额角流下来的冷汗。
什么情况?!
柳媚直觉情况不对劲,心中突然没由来的恐惧起来。
刚想退出去的陈聪,听到婆子们的议论,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重新挂上得意的笑容。
“陈聪!你还不快点……”
老夫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门口人影一晃,柳国公陪着太子走进了屋中。
众人行完礼,太子一眼便看到了在屋中呆立的男子,破烂的衣着在屋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是?”
柳国公率先开口询问。
老夫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成功的笑脸。
“这是我江陵老家的侄子,来看望我。”
二夫人心中嗤笑,她已经听儿子林江说了,太子早晚会病死,将军府不能和他牵扯的太深,柳媚早晚是个弃子。
更何况,这么多年柳媚和林雅姿给了她和柔儿多少脸色和难堪,刚才还逼着柔儿下跪行礼。
而她的掌家之权也被老夫人架空了一半,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