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费永奇是个有野心的主,也是个有算计的主。
“三当家”虽然命不久矣,但对他一个守大门的来说也是绝对的上位者,一开始费永奇的试探就是在看三当家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拿不稳水袋,很好,符合他表现出来的伤势。
急躁、慌张,更好了,看来他的人真的死光了。
一股子贪婪的欲望涌上心头,费永奇念头一转,心里就有了些计较。
黎诚说要把自己私藏的财宝给他,他完全不信,只要大当家一过来,这此时看上去诚诚恳恳的三当家必然变卦。
他不相信三当家真会把自己目前唯一的价值说出来,所以只是和黎诚互相敷衍。
但是黎诚很恰到好处地伪装出了一个慌张到失了智的形象——他让费永奇发誓。
没有观众的誓言就是个笑话,费永奇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三当家不可能不知道。
而三当家却能在知道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底牌,他只能靠着这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誓言。
这证明他已经没有任何能拿出来威胁费永奇的东西了!
费永奇很清楚,跟着三当家下山去劫掠的都是他最心腹的兄弟,在这山上什么最重要?能交心的兄弟最重要!
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他还是三当家吗?
念及此处,这三当家在寨子里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主!
或许大当家会留他一命团结寨子,但其他人呢?
于是费永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谁吃这条鱼不是吃?此刻他要吃!
可是费永奇不知道黎诚要的只是他的名字,他现在的身份比费永奇高,所以费永奇没胆子喊他的名字,黎诚也没办法在不漏破绽的情况下问。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超大的破绽,自己只是三当家,大当家二当家随时可能喊他真名,天知道他们会喊自己“老三”还是真名。
而他并不知道三当家真名,这是他最大的破绽!
得到了费永奇的名字,费永奇就该退场了。
黎诚毫不犹豫出手,一刀砍死这心里头还在算计的家伙,他连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本该重伤垂死的人又是为何出刀如电,将他斩下的。
……
“费永奇”慌慌张张跑过寨子,周围人朝他打招呼,他一个也不理,凭着记忆跑到大当家门前,喘着粗气喊:“大当家,出事了!”
那络腮胡汉子似乎正在磨刀,看见“费永奇”慌慌张张的模样,心底也泛起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费永奇”左看看右看看,抿着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络腮胡汉子看着像个莽夫,能坐到大当家的位置也不是善茬,立刻会意,点点头:“进来说。”
“费永奇”松了口气,走进房间里,看见角落蜷缩着几个女子,手脚被缚着赤裸着身子绑在角落,只是回头面不改色地对关上门的大当家说:“三当家临死前说,朝廷的兵马杀过来了……”
“朝廷???”
一刻也没有为三当家的死而哀悼,大当家坐在椅子上立刻思考起了现状:“他说的是大晋朝廷?还是匈奴朝廷?”
“费永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三当家只来得及说自己的兄弟都被朝廷砍死了,要我们为他报仇。”
大当家冷笑一声:“报仇,我倒是也想报仇,可哪家朝廷是好惹的?”
“费永奇”噤若寒蝉,低着头不说话。
大当家烦躁得要死,骂了两声,起身踱步走来走去走个不停,忽得盯着“费永奇”:“他还说别的没有?”
“他伤得太重了,说完这句就已经死了。”
“死了……”大当家若有所思,冷笑一声:“死了好啊!”
他似乎有些放松,笑了两声,拍拍“费永奇”的肩膀:“去,那女人赏你了。”
大当家指着角落里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妇人,黎诚注意到她被破布遮挡着的赤裸的身体上满是淤青。
“费永奇”适时露出色眯眯的猥琐表情,朝那双目无神的女人走去。
在“费永奇”慢慢走过去的时候,大当家眼神逐渐阴鸷下来,无声地走到桌边,握住那磨到一半的快刀。
朝廷,多么可怕的字眼。
即使晋朝乱成一锅粥,即使内耗的晋朝被五胡按在地上揍,即使八王之乱司马杀司马让它看上去像个笑话。
它仍是王朝,曾经的大一统王朝。
它的丘八再烂再垃圾再没有战斗力,也比这群乌合之众强。
即使是历史上豁出性命的乞活军,也是在流离许久后才真正有了战斗力。
而若是匈奴朝廷的骑兵……
呵呵。
大当家的手搭上了刀柄,在“费永奇”背后慢慢举起。
决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他要先一步逃了,让这群耗材拦一拦朝廷,才有机会活下去。
坚定着这样的念头,那快刀猛然砍下!
可“费永奇”却仿佛背后长着只眼睛,毫无征兆转身拔剑一架,架退大当家突然的袭击,却没有追击。
黎诚想杀了大当家很容易,只是他现在暂时还不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