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完计划详情,幽梦影不再计较被‘借刀杀人’中的那把刀,拿上信物迫不及待地离开。
追冥作为同样听完计划的人,看着那一道仿佛是在避开洪水猛兽一样的背影,心内一阵诧异。
目光落在了面前身姿挺拔,绰约不凡之人身上。
她很清楚这位恩人,初见时是令人捉摸不定了些,相熟之后却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有些面冷心热,重视情谊,对身边人颇有几分护短。
是以,追冥很难想象,幽梦影这个被恩人亲自带过来的人,与之相处起来竟是这般。
这境况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纠结在心,直接向面前的恩人寻求一个答案。
“恩人,这位大夫怎么……有些迫不及待离开?”
“嗯……这位玄医先生啊,只是因请他来的手段问题,现在对云某还有一点误解。
但这并非无可挽回,云某相信等到彼此熟悉了就好。”
云相逢对这位新朋友为何会如此心知肚明,心里几分愉悦。
主要原因,是在回来的路上把人逗太过了,又因为打不过他,导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下次还敢就是了。
“这……”
追冥一时语塞,目光从面前的少年人身上扫过。
即使是她感觉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在提到那名玄医时,恩人身上浮动的气息。
具体该怎么说呢?
似乎只有这时候,云相逢才有符合年纪一样的表现,表现中透着有几分稚气。
让人惊觉面前的人,不过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
这是追冥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恩人不止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可能小了自己十多岁。
她轻轻呢喃细语:“恩人高兴也好……”
“多认识一个朋友,确实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云相逢话语未尽,便已察觉到有来客,周身气息突然一变,看向入口的方向:
“嗯?谷外有稀客不请自来。”
眼中清蒙之光闪过,已经看清了被阵法阻隔的来人是何身份,略有几分几分意外。
他微微沉吟,余光扫过一旁看起来和乐融融的母子二人,抬步走了过去。
……
“……我知道的。”
这边,面临各种问候的冷剑白狐低头,时不时应声尽力接上面前生身母亲的话。
他不怎么敢抬头,以免又看见上一次分别时,母亲忧愁的模样。
“你既回来,这段时间内就好好调养身体,至少要等恢复以后再出,否则我寝食难安。”
“会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江湖人,不会被困在山谷里长久度日,……我唯一的期望,是你能平安。”
谈笑眉看着面前消瘦的亲儿,心中好似刀割。
似乎是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在冷剑白狐受伤的情况下。
作为一个母亲,若是只有这样才能见到自己孩儿,她宁愿日日夜夜忍受着担忧与思念之苦,也不想再见到孩儿受伤而回的画面。
“若你能平平安安,我即使再也见不到你……也是心甘情愿。”
“……”
面对此一番话,冷剑白狐不知如何应对,唯有暂时沉默。
经过身中毒患,几乎一场死结一事后,他的性格早已有了变化,却在面对生身母亲时,依旧不知道如何同对方相处。
现今的他对于认亲已无太大抵触,仅是一时难以表露出来。
但冷剑白狐是什么人?
一个在江湖行走的剑客,长达二十七年的离散与义父的培养经历,造成了他这些年来独来独往的性格。
其中产生的阻隔与生疏,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消散。
以冷剑白狐来看,就算是放下心结想要接受,也暂时难以承受来自母亲那热切的感情。
例如:谈笑眉对待亲儿的关心话语,拳拳爱护之心。
“嗯……您也要平安才是,不要为我太过费心。”
“我现在很好。”谈笑眉感受到孩儿的关心,展开笑颜说着。
无棱谷是个清静地方,没有那么多的纷扰,环境也比在齐眉山不知道好了多少。
一段时间修养下来,她感觉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人都年轻了不少,加上曾经屈辱的印记消失,不知道有多快乐自在。
“嗯。”
就在冷剑白狐感觉自己将要到极限时,一道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宛若此生听过的唯一天籁。
“夫人,故人来访,你要见吗?”
“……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及内容的谈笑眉一滞,全副心神都在冷剑白狐身上,没有在第一时间从这句话中反应出背后的意思。
而等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也冷凝了下来。
旧事翻涌上心头,谈笑眉一时说不清纠葛的情绪中都有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是她来了?”
冷静十足的语气,连谈笑眉本身都觉得讶异。
曾几何时,她仍一心记怀着那一段被人破坏的感情。
被枕边人与另一人连幽禁在霹雳门的一年多时间内,怨恨在身边环绕不散,经历岁月而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