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是棵大树,余文俊一出手,苏云起顿时就轻松了。货源、商队、银钱,这些让外行人跑断腿的东西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余文俊看着苏云起东拼西凑来的三十石粮食,只勾着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江逸当时就怒了。自家男人辛辛苦苦筹备的东西,竟然遭到了人家的鄙视,简直不能忍!
“就这么些粮食,想来余大公子也看不上吧?”他把粮仓门一关,当着余家一干伙计的面笑着说,“怎么说也是我家云起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凑到的,干脆我们自家留下好了,反正我家人多,不怕吃不完。”
余文俊知道,自己这是把人给得罪了。他求助地看向苏云起,指望着这人能以大局为重,帮着说个情。
然而,苏云起刚刚被那句“我家云起”给灌了迷汤,哪里还看得到余文俊?
江逸得意地把粮仓门锁好,看都不看余文俊一眼,拉着自家男人就走了。
余家一干伙计大眼瞪小眼,谁都没闹明白是怎么个情况。
“大少爷,这粮食咱还搬不?”
余文俊看些苏江夫夫的背影摇头苦笑,淡淡地说道:“回吧!”
余文俊说完,就率先上了马车。
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伙计一脸懵地凑到老伙计身边,小声问道:“大少爷这是啥意思?莫非要改日再搬?”
老伙计敲敲小伙计的脑袋,低声训道:“快闭嘴吧!没看见人家都不卖了吗?还搬什么搬!”
小伙计瞬间瞪大眼,“不卖了?他们傻呀!大少爷可是比卖价还高了两成来收,这稳赚的生意他们不想做?”
“人家兴许是不缺钱吧!”老伙计叹了口气,紧走两步跟上余文俊的马车。
小伙计悻悻地揉揉鼻子,心道:谁会嫌钱多呀?这头赚了那头再买不就行了?莫非还怕偌大的大同府还买不到三十石粮食不成?
此时此刻,这个小伙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大同府的粮食真的会有钱都买不到。
苏云起让大山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天天跟着余文俊去忙活买粮运粮的事,他自己则跟江逸一起开始处理山上的枣树。
说起来他们这样朝夕相对的干活还是第一次。以往不是江逸不上山就是苏云起有其他事,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机会还真不多。
这次可好,即使山上再不好下脚,苏云起都不能再把江逸藏家里了——嫁接这种技术活,没了江逸可真不行。
不过,嫁接之前得先剪接穗。江逸狠着心从自家院里的两棵脆枣树上截了好多,若再截下去恐怕这两棵树就得变成光头了,但还是不够。
可是,这个时代优良的枣树品种并不多,就他家这两棵还是江池宴专门从关外托人买来的。因为苏白生喜欢吃。
江逸和苏云起两个人几乎是走遍了整个广昌县,拜访了许多人家,竟没有找到一株良种。为这事他愁得饭都吃不下去。
后来还是江池宴给在沧州任职的友人写了封信,这才把问题解决了。
江逸直骂自己蠢,他怎么就忘了,沧州可是后世的冬枣之乡啊,还有又甜又脆的金丝小枣,那可是世界闻名。
苏云起亲自跑了趟沧州,顺顺利利地运回整整两大车上品的接穗。
江逸高兴得跟见着了稀世珍宝似的,当天就把大伙全都叫到了山上。
接穗的工具他早就找人打制好了,步骤和注意事项也提前说清楚了,就等着这一帮爷们上手实践。
大海兄弟几个舞刀弄-枪挥锄头是把好手,若要拿着细薄的刀片一点点地接芽穗,简直是在磨他们的耐性。
第一个受不了的是二牛,他把刀片往树干上一插,涨红着脸说:“俺干不来!这小树枝也忒细了,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俺的手都拿不住!”
江逸赶紧说:“那就别干了,找点别的事去做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二牛心头一喜,憨憨地说:“真的?小逸你不生气,老大也不罚我?”
江逸连连点头。就算二牛想继续江逸都不想让他做了,千里迢迢买来的接穗,不知道让他那双粗手碰掉了多少嫩芽!
二牛像获得解-放的奴隶似的,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乐颠颠提着水桶去浇树了。
大海眼看着二牛反抗成功,也趁机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那什么,不然我也去浇树?”
江逸嫌弃地摆摆手,“赶紧走!”
大海大大地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被嫌弃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小六见他们俩都跑了,趁江逸不注意暗搓搓地放下手里的工具,悄悄地跟了上去。
最后,就剩下了江逸、苏云起、小川、云舒和老徐头,还有一群跑来跑去运送接穗的孩子。
原本江池宴和苏白生也要来,江逸死活没让。江池宴还好,苏白生那双嫩手哪是用来干这个的?别说江池宴,就连江逸都舍不得。
好在家里正在盖房,也得有人看着,两们长辈也就没坚持。
江逸看着小六欢快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靠咱们几个了。”
好在小川上手极快,老徐头干活也不怯,云舒认真又细心,苏云起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