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宴和苏白生是开明的长辈,但其开明程度不至于允许未成亲的女儿同未婚夫独自远行,归期不定。
梅子却把它当成了一个希望,一个可以和男人并肩而立的希望。她自认为无法说服两位长辈,,只得恳求江逸帮忙。
主意原本就是江逸出的,他当然支持。苏云起也被他说动了,怎料两位爹爹那边就是不松口。
他们毕竟是过来人,更加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比江逸这个“外来户”想得更多。
这件事往小了说关系到梅子在部落里的地位,往大了也可以说承载着整个草原部族的希望。若是办得好还行,若办不好到底会落人口实。
江池宴解释这些的时候,梅子就站在窗户底下,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她听完后,坚定地推开房门,对着屋里的亲人们说:“世伯、小叔,你们为我着想的心思我都知道。你们所顾虑的那些我并不在意,我都想好了,若是不比男儿做得差,那算是我的本事,倘若不行,我也会好好抓住夫君的心,过安稳日子,最不济我还能回家去……”
说到这里,梅子笑着看了看江逸,“逸哥总会给我口饭吃。”
前面江逸听她说着,还忍不住连连点头,后面这句一出来,突然窘了一把——当家大嫂什么的……呵呵。
梅子这番话,倒叫一屋子的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苏白生,因着秦翠儿的关系,一直对梅子心怀介蒂,并不是短短两年的相处就能轻易消除的。
苏白生心中所想,梅子自然能猜出几分。
她扬了扬头,平静地说道:“上次三哥过来跟我说了一件事,那个女人死了,她娘家哥嫂逼着她改嫁,她一脑袋撞死在了江二家的院墙上。三哥怕我难受,犹犹豫豫半晌不敢说,殊不知,这件事倒让我高看她一眼。”
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秦翠儿在枣儿沟守了两年的寡,平时族里也稍微接济着些,这次她娘家来人逼着她改嫁,秦翠儿宁死不从,为着这个,族里作主给她找了个离着江家祖坟不远的山头埋了,倒比她那个混蛋丈夫下场好太多。
她死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十四,跟当年那场事故整整差了两年。若不是她死了,大伙险些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如今梅子提起来,可以说是彻底地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苏白生终于发现梅子和她娘完全不同,她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比大多男子还要想得通透。
江池宴和苏白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苏白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若想好了,那便去罢,让大海跟着,也算是娘家兄弟,别让人挑出短来。”
梅子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压抑住狂喜的表情,颤抖着嗓子,一个劲说:“谢谢小叔,我、我一定好好的,不给家里丢人……”
她太过兴奋,原地踱着步子,仿佛都要飞起来似的,急于同所有人分享喜悦。
江逸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贴心地说道:“这件事先这么着,帮着你姐做饭去吧!”
梅子“嗯”了一声,给长辈们行了一个大大的礼,便小跑着出去了。
苏白生又对大海说道:“少不了要辛苦你。”
大海正沉浸在“娘家兄弟”几个字里,听到这话连忙躬身道:“小叔客气,说不着这个。不过,对于要做的事我是半点不懂,还得小逸做出个章程来。”
江逸干脆地说:“没问题,我把我知道的都列出来,剩下的就让梅子和乌木去折腾吧!”
当天晚上,江逸就把海带的生长环境、适宜水深、外形特点以及他所打听到的锦州港附近的情况都细细地列了出来,甚至还有简易的潜水设施、注意事项等。
他边写边画,苏云起在一旁看着,适时提出问题或加以补充。
两个人从晚饭过后一直忙到黎明时分,桌子上写满小楷、画满图的纸足以装订成一本《战国策》的厚度,桌下卷成团废弃掉的更多。
后来江逸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苏云起还在握着笔整理。
梅子敲开门叫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向来坚强又泼辣的小姑娘,豆大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北方冬天来得早,过了中秋,天气就迅速冷了下来。
江逸就等着沙枣落叶的那天,一人一把大扫帚,把地上的沙枣叶都扫起来收进口袋里,晒干之后就能当药材使。
江逸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园艺剪,咔嚓咔嚓剪树枝,照样收起来。无论是树叶、树枝还是树皮,叫小川运到祁州都是上好的药材。
除了沙枣之外,大宁南边还有一片银杏林,五六十年的银杏树,零零散散长了上百株。
附近的山民只捡银杏果,大片大片的银杏叶全便宜了江逸。
说起来这片林子还是苏云起打猎时发现的,小川多少知道些,银杏叶也是药材,叶子晒干了泡水喝可以降血压,专注富贵病,价钱自然也高。
再加上苏云起来往辽东收的其他山菌药材,林总总装了满满当当的三大车,再加上两车皮子,足够往南边跑一趟了。
大海跟随梅子和乌木去了辽东,小川、小六和二牛押着药材去了祁州,家里人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