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面色如常,嘿嘿笑道:
“东家,人都来了!”
苏卿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春兰悄声低语几句,春兰便去了外院!
不一会,鲍垒换了一身短打出来,冲苏卿凌抱拳:
“小姐请吩咐!”
苏卿凌点头,指了指下首的众人:
“鲍先生,咱们这个庄子有佃户四五十户,我这四年来也没怎么管理,要不,查账的事就由你来如何?”
鲍垒心知,这是主家给自己展示实力的机会,哪能不应!
作为学习工商管理的,这查账简直是小意思!
账本已经拿了过来,这是刘二始料未及的!
脸色变过来,变过去,心里又各种官司,最后心里一横:
怕个鸟,左右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东家就一女人,就算真拔出来,又能咋地?
鲍垒让拿来了纸笔,现场就开始了对账!
苏卿凌并不急,默默喝着茶!
叶健已经按着名单一一叫起了佃户的户主!
每叫一人,便有一家上前,确定人数,关系,再一人封十文去到一边!
待几十户人都认下去,鲍垒也已面色怪异将另算的账递了过去!
然后接过夏荷递过的一盏茶,坐在下首位的高凳上慢条斯理品茗!
好茶,还是这地方的茶好啊,怪道说:世家大族底蕴深厚!
瞧瞧这茶盏,造型别致,设计独具匠心,它的质感和光泽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这茶饱满秀丽的外形,色泽碧嫩光滑,芽头隐露,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
鲍垒一边心里感叹,一边瞧瞧庄子里的佃农,审视了几圈,便又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里面的贫富两极分化的实在太明显了,一拨无论男女穿的破破烂烂,面如菜色,多是瘦瘦弱弱!
另外一拨虽不至于锦衣华服,却也是细棉质地,不论男女,面色红润,不像是受苦人家!
联想到那账册的出入,想也知道:这庄子里,出了硕鼠,应该是大小不同的硕鼠!
苏卿凌账册看完,面色平静,那刘二及手下的催头心里忐忑!
自从父亲去逝后,他就接了这个位子,除去给主子上缴的租子和杂七杂八,只要不是灾荒年,他也过的极滋润!
前两年他发现主子竟一年都不来查一次在,似乎将他们忘记了,胆子变大了起来!
账册便也造的简单,里面的道道也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这小主子若大发雷霆例还好对付,这样不声不响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心里倒毛毛的!
一晃就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刘二想试探一二,却见上面不论主子还是奴仆都各干其事,谁也没有要理人的意思!
待两个年轻小子扶着一人过来,刘二这才浑身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起不来!
王杰如拖死狗般将人拖至高台,其余几个催头倒也知趣,纷纷跪爬在地!
“东家,常青常河幸不辱命,在后面的一个地窖找到叶康!”
叶康只不过七八日不见,生生瘦了一圈,眼睛下陷,浑身是血,好一个惨字了得!
叶健铁青着脸,上前扶住,两眼望着东家!
“你先扶你弟弟回屋,让齐大夫帮忙看伤,余下一会再说!”
叶健点头,一声不吭扶着人去了前院!
苏卿凌这才冷哼一声:
“刘二,你且说说,自己都做了什么?”
刘二这时总觉得有股尿意,憋也憋不住,脸色惨白,心里发苦,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卿凌却不耐烦再等,冲那几个催头道:
“刘庄头不知怎么说,便由你们先说!
不过,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先说的,我这里会酌情饶了他,若说的迟了,那就别怪本小姐罚你们没有了轻重!”
几个催头苦着脸,这几年跟着刘庄头总有些油水,虽做了些丧良心的事,却也好过饿肚子!
如今,报应可不就来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那一个聪明的,率先往前爬了两步,一边磕头一边说:
“小的说!小的帮着刘庄头管理佃户,东家吩咐这三年只交三成租子,庄头说正好能多抽一成!……”
苏卿凌声音如冰刺骨:
“难不成他让佃户们交四成租子!”
那催头一滞,心虚地举了一掌手:“……是……是五成!”
“啪!”
茶盏掷于桌上的声音!
这一声陡然响起,直击人心!
刘二早已汗如雨下,穿着的细棉灰衫被洇湿变成褐色!
另一人怕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忙也上前爬了两步:
“东家,刘庄头让我们用大斗收粮,若有佃户借粮,便用小斗出粮!”
男一个直接伸长脖子大声嚷:
“东家,咱们也是没办法呀……如果不跟了庄头,佃种的那几十亩田,交上一半租子,再去了成本!”
“……若是丰年还好,配上地里野菜,好歹混个温饱……若是个灾年,便只有等着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