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启良的婚事并没有君安那样复杂,按照大祁风俗,与长远侯家定下亲事后,两方过完大小礼就选定了个吉日,四月二十八日成婚。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成婚,君安不得而知。
慕启良婚礼这事儿君安没什么可参与的,一不能替新郎挡酒,二不能一起闹洞房。但听着朝里的风声有不少官宦女眷在喜宴上向君安示好,她也只好陪着三姨娘与女眷们喝了好些酒。
直到第二日,新嫂嫂给慕老夫人磕过头后,去了正厅给慕丞相与陆大夫人磕头行公婆礼,君安才清楚瞧见大嫂嫂的模样。
程氏身着大红云锦金线团花褙子,下头是流云挑线裙,头上一只展翅翱翔的金累丝镂空红宝石金凤,她对着慕丞相和陆大夫人下跪拜见时,双腕上的一套赤金玉镯没响一声。
君安暗叹一声:好闺范!也不知自己到时是否能像大嫂嫂一般。。。
待程氏微微抬头时,君安细细看她,只见她鹅蛋面孔,细长眉眼,不如静茹娇艳,也不似简玉瑶漂亮,不过胜在一身名门优雅,君安看新婚夫妻俩行动间,慕启良对程氏颇有维护,便知大哥哥对大嫂嫂是满意的。
不过陆大夫人就有些不满,接过媳妇敬上来的茶,陆大夫人神情略带轻视给了一封红包,见慕丞相肃穆的眼光扫来,她又褪下一只翡绿翠玉镯给程氏戴上。
慕丞相咳了一声清了清嗓,训了慕启良和程氏几句‘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的话。换做旁人只听得羞臊的低下头,可这位大嫂嫂毫不扭捏,只是脸颊染上了两团淡淡的红晕,一旁陪侍的丫鬟婆子都端庄规矩,果然是名门世家调教出来的人。
君安忽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嫂嫂不是省油的灯。
给公婆行过礼后,便是弟弟妹妹给兄嫂见礼,程氏早准备好了精致的刻丝素锦荷包,两个蝴蝶形的,颜色是淡粉和藕荷的,还有一个葫芦形的,石青和靛蓝交间的。
回到吟栀斋,君安打开藕荷色的荷包,一摞小金叶子沉的甸手,不愧是长远侯,家底殷实出手不凡。这位大嫂嫂备着这么厚的礼,不免让君安对她更加心生好感。
没过几天,君安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长远侯家的闺训十分成功,程氏恭敬谨慎的服侍陆大夫人,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慕丞相和慕启良回府,一直跟在陆大夫人身边伺候。
陆大夫人起床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陆大夫人吃饭她就在旁站着布菜,且始终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劳苦疲累之意,非但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
便是一开始存心要给程氏下马威的陆大夫人,也全然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有时候没事找茬说上几句,程氏也诚心诚意的受下,还十分感激的谢过陆大夫人指点。
其实陆大夫人很快知道厉害了,几天福气受下来,慕丞相便忍不住酸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当年陆大夫人伺候慕老夫人如何这般的,如今却心安理得享受着儿媳福。
不止慕丞相如此,连府里上了年纪的妈妈婆子们瞧了,都在赞叹程氏恭敬孝顺之余,忍不住暗暗讥了陆大夫人两句,风言风语多了,总会传到陆大夫人耳朵里。
如今有个活生生的对照典范在身边,陆大夫人着实浑身难受。
终于,在慕启良上任当天那晚,慕家人齐聚吃了顿庆宴,慕老夫人瞧着忙前忙后的程氏,对着陆大夫人微笑着,缓缓道了一句:“你是个有儿媳妇命的。”
这话深意厉害,陆大夫人立刻冷汗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