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玉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她衣裳都没穿好,发髻也没梳,只套了件斗篷,跟着奶娘一脸茫然地进了屋。
看到内室的情形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挽月叹息一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顶。
“郡主,过去见一见太子妃最后一面吧!”
李成玉身体一颤,瞳孔猛地瞪大,看着那被白布盖着的一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娘……”
她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下意识伸出手想掀开白布,可又缩了回来,只得和她哥哥一起跪下来哭。
李成业是放声大哭,李成玉却只是小声啜泣。
姜挽月看了两个孩子几眼,走到李策身边。
“殿下,先让人给太子妃整理遗容吧!这般模样,恐吓着孩子们。”
李策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都听你的。”
姜挽月转头吩咐杏儿:“去叫宫女过来服侍太子妃换装。”
接着,她走到李成业和李成玉身边,安慰了几句,带着他们先退了出去。
朱烟跟了过来。
“太子妃去的突然,这治丧,该由谁负责呢?”
朱烟有些担忧。
她可不想管卢清霜的身后事。
姜挽月也不想沾手,于是说道。
“想来宫里有相应的规矩,姐姐与我只是良娣,太子妃的丧事,我们都没资格治办。”
一行人到了偏殿,分别坐下。
李成玉喃喃自语。
“怎么会起火呢?怎么会呢?”
李成业一直眉头紧皱,想来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绣春悄悄回到了姜挽月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翠儿,死了。”
姜挽月眼皮一跳,唰得转头看向绣春。
绣春叹了口气。
“奴婢在她的卧房找到了她,屋里酒气熏天,躺着好几个宫女。奴婢起先还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是喝醉了,可其他人都醒了,她却没有反应,走过去一探,才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
说完,她取出了两张纸。
一张纸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另一张纸却是空白的。
绣春将白纸打开,让姜挽月看折痕缝隙处的点点白沫。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她用来藏毒药的纸。”
姜挽月抿着唇,又看向另一张纸。
那纸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内容却让人心惊肉跳。
认罪书。
姜挽月闭了闭眼睛,吐出口气。
“交给殿下吧!”
绣春应了声是,快步走了出去。
那信纸上并没有提及姜挽月,翠儿只说姐姐因太子妃而死,她心怀怨恨,所做一切都是为姐姐复仇。
她把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甚至还担心其他宫人被责罚,特意点名灌醉了承恩殿的宫人。
她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卢清霜最多也就能熬一两个月。
可翠儿等不及了。
姜挽月想着,或许,每见卢清霜一次,翠儿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她是一直忍着没有动手。
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绣春将两张纸送去了正殿。
这时候,曾大夫也赶到了,他看了看那张白纸,立刻发现了折痕内残留的药,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是提纯后的砒霜,剧毒无比,服下少量就能毙命。”
李策眼神一厉。
“东宫哪来如此剧毒之物?来人!给孤查!”
手下们神情肃然,即刻领命而去。
李策揉了揉眉心,朝内室指了指。
“劳烦曾大夫瞧瞧,太子妃是否死于此毒?”
曾大夫点了点头,走进了内室。
这一会儿的功夫,宫女们已经给太子妃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身上也擦干净了,只是头发还未来得及梳。
曾大夫叫来宫女帮忙,一通查验后,回来向李策禀告。
“太子妃并无中毒痕迹,身上虽有烧伤的痕迹,但并不致命。我问了宫女太子妃近来的情况,她应该是惊悸而死。”
“不是中毒死的?”
李策有些意外,也想不通。
那宫女既然想害死卢清霜为姐报仇,又有毒药在手,怎么不直接下毒?反而要纵火?这不是多此一举?
曾大夫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兴许是那毒药份量太少,不够用。也可能是那宫女觉得毒死太子妃太便宜了,想要她在痛苦惊恐绝望中死去。”
李策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卢清霜已死,表面看起来是意外,对外可以有个交代。
至于对内……那罪魁祸首已自杀,也不需要交代了。
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关系到东宫声誉,是不可能让仵作来验尸的。所以,就算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也不能查下去。
李策深吸口气,叫来了汪公公,让他带人去报丧。
汪公公人精,领会了主子的意思,用了两套不同的说辞。
第一套,是太子妃病故。
第二套,则是说太子妃得了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