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才没插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不停的喝着茶水,听着朱延廷和问青天说话,从朱延廷那就“你可以叫我丈人,也可以叫我大哥”的时候,江才就已经知道了,按照之前的经验,朱延廷是舍不得了,也是思绪乱了的表现。
谁说朱延廷喝多就这一回?谁说朱延廷拜把子就这一回?也是京城时候的一次偶然,朱延廷,江才和林啸三人拼一桌喝酒,三人年轻气盛,一个才学在身,一个名声显赫,一个皇亲外戚,三人一开始谁看谁都不顺眼,酒喝多之后,三人兴头之上步行出京城,在一间破的没香火供奉的褪了金像只剩泥身的关帝庙里,三人拜了把子成了兄弟,自此之后,三人同行,或是庙堂之上互相庇护,或是同去踏春寻乐,那是一番年少轻狂得志郎,有朋作伴参辉煌,同去高楼见明月,名满散金惊帝王的日子。建文帝曾招三人于尚书房,在和皇帝的对话中,江才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个帝王也很是羡慕三人友谊,让帝王所羡慕,那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江才从原先的思绪回来,感觉气氛有的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道:“青天啊,说起来,你师从我不长,我也还未能教你些许什么,既然来了,碰到你林三哥,那就让他教你文字和数理吧。”说完,感觉更是尴尬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林啸,昨日?”朱延廷站起身来,一个人走了进来,朱延廷问道:“林啸现在何处?”
邓阳快速从堂外进来,对着朱延廷一拱手说道:“三爷一切安好,正在休息。”
看着邓阳身上也缠着些许布条,朱延廷知道昨天是一场硬仗,便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邓阳下去,心想看来不能留江才一行人多久了,怕是下次官府来人,就是一场生死存亡的仗了,看来把朱珠托付给问青天是个好处,让江才带着她走,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那就让他休息吧。”朱延廷说道,话刚说完,林啸便走进了大堂。
“大哥。”林啸左手绑着布条走了进来,看到江才也在,又说道:“二哥也在。”
江才笑着点了点头,朱延廷走过来看着林啸的手臂小声说道:“三弟,辛苦你了,这事不能让老二知道。”
林啸看了一眼江才后苦笑着说道:“已经知道了,昨日要不是二哥,我和兄弟们怕是已经死了。”
朱延廷回头看向江才,江才笑着看着他,对着问青天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大哥说些事情。”
问青天应了声是,然后逃似的离开。
“朱珠,你也下去吧。”朱延廷说道。
“是。”朱珠说道,然后急忙去追问青天,朱延廷心道:“也不和你二叔和三叔告一声别,真是,心怎么全在问青天那小子身上了。”
待到朱珠也离开大堂,江才笑了笑起身说道:“大哥,你已经知道了吧。”
朱延廷略微疑惑的说道:“二弟,莫非江湖上传闻非虚?你真的达到江湖人所说的那种境界?可以和天地共鸣?”
江才说道:“其实我只是之前在药王谷里借了一些杂书,从中学到很多能与天地共鸣的古琴曲,其实我就是靠着些奇淫巧计罢了,但是创出这书的人确实是奇才,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就可再借助些天时地利,才勉强能达到,不足为奇。”
朱延廷和林啸对视一眼,深深感受到江才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连刀都举不动的小才子了。
“世态变迁,世事无常。”朱延廷感慨道:“既如此,那就抓紧离开山庄吧,下次和官兵对抗,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不用劝我,我是不会走的,我虽离开京城,但我也是皇亲外戚,虽然现在不被承认,但我血脉里流淌着也是高贵的血统,我是不会为这反贼屈服的。”
“不用走的,也不用紧张了。”江才笑了笑说道:“昨日我与皇宫中人说了些话,这山庄以后都不会有官兵来打扰了,只要自己不去惹他们,”
“宫中之人?你不是还在被朝廷追杀吗?”朱延廷不解的问道。
待到江才将自己从边境到现在的事情全盘说出,朱延廷若有所思的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只觉得口干舌燥,也没注意喝的茶水已经变凉,一口喝光然后盯着江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二弟,照你所说,你去见了朱棣,没有杀他,仅是为了如今明朝吗?”朱延廷问道。
江才思量片刻说道:“其实,在我遇到问青天之前,我还想着一刀杀了这叛逆之徒,待我见了问青天之后,也不知为何,只想着问一问朱棣到底有没有后悔,却没有再杀他的心,或许是现在的胡人动乱,或许是我老了吧。”江才说完,朱延廷久久才说道:“说起这些事,我不如你,靠着手中些许财力,建了山庄,广罗天下有志之士,想着有天杀入皇宫,砍下朱棣的头颅,刚开始的几年还好,越到之后,我们山庄便被传成了山寨,名字也不得不从复靖改为福静,方才苟存,待到之后被招安,欺人太甚之时才与朝廷发生冲突,我不如你啊。”
“大哥,何必再说这些事。”江才说道:“其实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我是孤家寡人走江湖,你是收揽天下义士来对抗,我们只是走的路不一样罢了。”
“唉。”朱延廷长叹口气说道:“或许,我们真的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