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驶入同心新城的范围内,尘土飞扬的小径两旁,本该繁忙的工地上一片死寂,唯有杂草丛生的空旷土地,无声地诉说着荒废的故事。
沈珉坤下车后,眉头紧锁,环视四周的荒凉景象,心中那份隐隐的担忧逐渐凝成了实质。
“这是怎么回事?”
沈珉坤的声音不高,却犹如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他转身直视李春生和王文峰。
“你们当初口中的‘蓝图’,就只是这些未完成的残垣断壁?”
李春生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说出半个字。
王文峰则紧闭双唇,脸色阴沉,两人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松和王明,却发现他们故作轻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松耸了耸肩,笑道:“沈书记,您看,我们这不是也一脸懵嘛。当时开会讨论时,在王书记的领导下,我们可都是全力支持的,至于具体操作……”
“王松!”王文峰打断了王松的话,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沈珉坤的目光再次凝聚,这次直接落在了陆江河身上。“陆江河同志,你对此有何看法?”
陆江河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昔日与乡亲们共谋发展的记忆涌上心头。
“沈书记,其实早在项目初定之时,我就对恒润集团的意图产生了疑虑。”
“后来他们急于让镇里交地,更加深了我的怀疑。”
“我担心他们拿到土地后,找理由不能立即投入建设,静静等待某种待价而沽的时机。”
“因此我曾经多次,私下调查并尝试阻止,但成效甚微。”
“那么,”沈珉坤追问,“为何在开始之初就采取更坚决的措施?”
“我的想法是,若恒润集团真的能够如他们承诺的那样,给同心镇带来繁荣,那将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陆江河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遗憾。
“然而,正当我准备深入调查时,接到了调任的通知,从镇长岗位上调到了地震局,我无法继续跟进此事,也失去了直接干预的机会。”
“原来如此。”沈珉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扫过王文峰。
“看来,这里面的问题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王文峰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声音颤抖着说。
“沈书记,是我一时糊涂,只想着快些出成绩,忽略了陆江河同志的警告。”
“我真的太相信恒润集团了,以为他们能带给我们想要的一切,没料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沈珉坤目光锐利,声音沉了几分。
“王文峰,你是说,仅仅是因为急功近利而忽视了这么重要的意见吗?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我们还未触及的隐情?”
这话如同惊雷,让王文峰一愣,随即慌忙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
“沈书记,真没有别的原因,全是我个人判断失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百姓!”
沈珉坤没有回应他的请求,转过身去,胸中燃烧着怒火,却也压抑着深深的失望。
他决定不再停留于此地浪费时间,而是深入查看这个烂摊子的真实情况,寻找解决之道。
一行人继续前行,每到一处,眼前的场景都让沈珉坤心中的怒气更甚一分。
那些被描绘得美好无比的未来图景,如今只剩下一片片杂草丛生的废墟,每一寸荒芜的土地仿佛都在控诉着虚伪与欺骗。
行至一处开阔地,沈珉坤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王春生身上,声音冷静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春生,告诉我,这项工程究竟拆了多少户人家,占用了多少亩地?”
王春生身体一僵,眼神闪烁,支吾半天,最终只能摇头:“这个,这个嘛,具体的数字我我现在一时记不清了。”
这时,陆江河平静地接口道。
“沈书记,据统计,整个项目共涉及拆迁居民636户,征用土地加耕地约1200亩,其中大部分为伏虎村村民,虽然我离开时数据可能有所变动,但大致不会差太多。”
沈珉坤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随后,沈珉坤的目光在王春生与王文峰两人脸上徘徊,语气加重了几分。
“拆迁款的补偿单价是多少?到位情况怎么样?还有,那些失去家园的村民们,他们的安置房建设进度如何?”
王春生额头上的汗水更甚,嘴唇嗫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反观王文峰,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两人面面相觑,似乎连最基本的统计数据都无法准确回答。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陆江河再次从容不迫地接过话头。
“补偿单价初定为每平方米七百元,但根据我离任前的了解,实际发放时有部分款项被拖延或克扣,到位情况并不理想。”
“至于安置房,规划中的三百套住房目前仅完成基础建设的不到一半,进度严重滞后,很多村民至今还寄居在亲戚朋友家,有的甚至还住在临时搭建的暖棚,生活条件极为艰苦。”
沈珉坤又试探性的询问了王文峰和王春生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