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思眸光一亮,反应过来,“还是夫人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容止是薄远山的养子,肯定在薄家生活过。有关他的情况,下人们就算知道的不全,多少也知道一些。
桑榆晚提醒她,“只要条件不是太离谱,你不用请示我,直接答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
拿钱办事,虽简单粗暴,效果却是最好。
弦思眉梢上扬,“是。“
桑榆晚喝了两口安神汤,便觉得难以下咽。索性放下瓷碗,起身,去往浴室,打开了浴缸上方的热水龙头。
连日来的迎来送往,她疲惫至极。
今天再熬上一夜,明天出殡只怕是憔悴的见不得人。
桑榆晚躺下去,热水漫过胸口,双眸微阖,大脑放空。
温热的水,加了精油。
桑榆晚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遗忘许久的噩梦。
荒废的教室。
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被人绑缚住双手双脚,嘴巴贴着黑色的胶纸。额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来。
凛冽的寒风从破败的窗口刮进来,气温降至冰点。
小女孩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从眼角涌出,缓缓滴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窗外,忽然下起了雪。肆意涌进来的空气,冷凝成冰。
小女孩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泪水冻结在眼角。呼吸,越来越弱。就在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晚晚……”
桑榆晚心脏瑟缩,猛地睁开了眼睛。热气弥散,眼角眉梢不知是泪还是水雾。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抓住浴缸边沿,慢慢站起来,随后套上了浴袍。
吹干了头发,准备回卧室休息,明朗给她打来了电话。
“夫人,四小姐过来了。”
桑榆晚脸色陡然一变,“她来做什么?”
明朗压低了声音,“说是特意过来祭拜薄爷。”
桑榆晚瞳仁微缩,冷笑,“她与薄行止什么交情,值得她深夜前来。”
明朗愣了一下,“夫人,我现在就让人把她赶走。”
桑榆晚唇角微勾,眼神犀冷,“不用。”
挂断电话,她回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连上了灵堂监控。
画面里,容止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得很直。深邃的五官,有一大半掩在阴影里。
薄行止不过是他的义兄,就算守灵,也用不着如此恭敬。
桑榆晚愈发肯定,容止和薄行止,关系非同一般。
“吧嗒、吧嗒”的高跟鞋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带着墨镜的女子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桑榆晚俏白的脸一寸寸绷紧,水眸寒气肆虐。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西城明家的四小姐。
一线女明星,明媚。
桑榆晚一瞬不瞬得盯着电视屏幕,双唇轻抿,俏脸覆着一层冷光。
明媚走进灵堂,看到跪坐着的容止,脚步很明显得顿了一下,身体有一瞬间的震颤。
过了几秒,她才攥紧手指,走到祭拜桌前,燃了仙香。
拜了三拜。
容止起身回礼,面色平静。
明媚把香火插入灰炉,转身,摘掉了墨镜。
桑榆晚看着电视上那张熟悉的脸,内心暗潮涌动,眸底满是渗人的寒意。下一秒,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音量键。
明媚抬眸,看向容止,“二爷,请节哀。”
她的语调有些拖长,软绵中带着点鼻音,像是哭过一般。
灵堂内烛火摇曳,光线并不是太明亮,容止的面容看着有些阴沉。
“你怎么来了?”
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明媚战战兢兢与他对视,手指绞在了一起,“薄爷生前对我很是照顾,我特意过来送送他。”
容止眼帘微垂,眼睛像一潭深水,浓黑得望不见底,“他未必想见你。”
“二爷……”明媚神色一惊,怔住。
容止冷睨着她,眸光寒冽又危险,“以后,离桑榆晚远一点。”
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桑榆晚心脏瑟缩,耳膜重重地刺了一下。
初见,他叫她“薄夫人”。
再遇,他唤她“大嫂”。
这一次,他直呼其名。
容止前后只说了三句,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极其丰富。
薄行止和明媚之间,有“故事”。
容止不仅知道,还非常清楚。
他还真是薄行止的好兄弟。
桑榆晚秀眉微微蹙着,咬着唇角,内心愤恨道。
“薄行止,你到底给我埋了多少地雷?”
要不是为了薄家和“薄氏”,她早就一把火把他烧了,然后挫骨扬灰。
她深深汲气,继续看着监控画面。
只见明媚睫毛一颤,眼圈倏然红了起来,“不用二爷交待,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容止不再看她,寒声道,“慢走,不送。”
明媚攥紧手指,一秒落泪,哽咽,“二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