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卓然而立的身子瞬间震颤。
知道他给她挖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她往坑里推。
容止垂眸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眼眸,隐隐浮出一抹淡笑。
桑榆晚顿觉讽刺,俏脸一绷,眼神如刀子般射向他,“孩子的事与你无关。”
容止清冷着声音道,“你确定?”
上扬的尾音,带着很明显的要挟。
桑榆晚眼中跳动着两簇怒火,咬牙,低声骂道,“容止,我现在可是薄家家主……”
“所以,你更要珍惜这个孩子。”容止单手抄兜,轻飘飘打断。
“你!”桑榆晚气得胸口发闷,一时之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难对付,就不该顺着他的话说自己怀孕了。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开始迈步下楼。
容止跟着抬步。
两人并肩而行。
凉薄的气息夹着香火的味道,缠绕在桑榆晚的鼻翼,令她心跳发紧。
她停下来,偏头,剜了容止一眼。
容止脚步一顿,淡淡开口,“怎么了?”
桑榆晚低低骂了一句,“离我远点。”
容止勾唇,“你怕我?”
“呵。笑话。我怕你?”桑榆晚气红了脸,眼底一片愤愤。
容止薄唇轻掀,“怕传绯闻?”
桑榆晚一愣。
他与明媚的绯闻发酵了大半天,现在还挂在热搜上。除了明媚发了那条声明,他没有做任何处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容止挑眉,“我对怀孕的女人,同样不感兴趣。”
桑榆晚下唇咬出一道牙痕,眼里迸射出火花,胸口起伏了两下。
这个男人,不仅阴险,还嘴毒。
自己怎么就招惹了他?
桑榆晚深知,与其懊恼,不如沉着应对。指尖把掌心刺出血来,情绪稍稍缓了缓,继续下楼。
许是被他气到的原因,有些头晕,一脚下去,竟未能触碰到台阶边沿。
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猛然间席卷全身,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
“啊!”
眼看着就要跌下楼梯,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下一秒,她纤细的腰身被人紧紧揽住。
桑榆晚呼吸骤停,身形一僵。
这样亲密的姿态,她和薄行止从未有过。
急匆匆走过来的弦思,抬头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不由吓了一跳。
“夫人……”
桑榆晚猛地回神,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身体急忙朝左移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楼梯扶手。深深呼吸两下,起伏着胸脯慢慢往下走。
这一次,容止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等她下了四五个台阶,才款款下行。
桑榆晚走下楼梯,弦思立马迎上去,压低了声音。
“夫人,你没事吧?”
桑榆晚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回了一句,“没事。”
弦思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更低了,“夫人,我查了。二爷与京城那位,没什么关系。”
桑榆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弦思又道,“也有可能,是故意抹掉了信息。”
桑榆晚脑子突然有些发晕,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夫人?”
弦思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急忙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
容止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桑榆晚的另一只胳膊,低声问,“低血糖又犯了?”
弦思惊愕不已,刚剥开的糖果掉在了地上。
她们查不到他任何信息,他对桑榆晚却是了如指掌,就连她有低血糖症都知道。
这事,薄爷都不知情。
眩晕如浪潮般涌来,桑榆晚眼前一阵阵的黑,双腿使不上劲,整个人往下坠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把糖给我。”容止对着发愣的弦思冷声斥责。
“哦。”弦思心头一跳,急急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糖果来,递了过去。
容止接过,快速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了桑榆晚的嘴里。
弦思一脸紧张,眼角有泪,“夫人……”
甜味入喉,桑榆晚才稍稍好了一些,羽睫眨了眨,有气无力道,“二爷,松手。”
容止看穿她的心思,眸光一沉,“我送你回去。”
弦思一僵。
桑榆晚是容止名义上的“大嫂”,理应避嫌。别说身体接触,就算说话最好也不要隔得太近。
弦思深吸一口气,“二爷,不劳您费心,我送夫人回去。”
容止的目光明显暗沉了下来。
桑榆晚把糖果咬碎,吞下。稍稍缓过劲来,抬眸,加重了语气,“放手!”
容止眼眸微垂,长睫浓黑。
四目交错。
两人漆黑的瞳眸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庞。
桑榆晚心跳突突,莫名有一种兵荒马乱之感。急急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容止,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