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淳欢沉默听着，并没有说什么，那时候她没有出生，也不认得那位据说早逝的皇姑，只是指甲抠着血肉，疼痛而不自知。
“第二个，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后封了祈安郡主。”
“那个时候送去翼赫族的女人，要么是为了父兄的前途，要么是家里实在穷得吃不上饭了，只能卖女儿，祈安郡主是为了自家姐姐能当皇后。”
林淳欢抠指甲的动作停下了，目光落在彩云身上，“灵岩姑姑，是第四位？”
“不，灵岩郡主是第三位。”彩云的头收得更低了。
可林淳欢却觉得有些不对，她现在已经二十岁，在她出生之前灵岩姑姑已经被送去联姻，到现在那就是二十多年了啊。
“那第四位呢？”
林淳欢猛的抬起头，“不是说下一任去了之后，前面的人就可以回来吗？为什么灵岩姑姑……”
彩云抿紧了唇没说话，倒是常怀瑾有些不确定开口道：“十三年前，有一位清河县主与人私奔，被人发现后自戕，难道……”
彩云点头，“是，第四位，本该是这位清河县主。”
“可这位县主是个狠的，到了翼赫族的当天放了一把大火，自己也死在了火里，后果就是清河县主那一脉的旁支，几乎被翼赫族的族人杀完了，当然，灵岩郡主也没能回来。”
“原本三年前，该是第五位了。”
林淳欢沉默着，嗓子的位置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让她说不出话来，昨日从常夫人的口中她就知道了，她就是那个第五位。
静安，祈安，福安。
从一生下来，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父皇才会对她的母妃没什么感情，却偏偏对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因为父皇知道，她只有那几年的好几日过，终有一天是要被送到翼赫族那个鬼地方去。
然后成为一个，供人泄欲的产子傀儡，整个翼赫族的男人都是她的丈夫，再也没有所谓人的尊严。
所以就算她在认识了沈钰鸣后，再怎么胡闹，父皇都由着她，从不曾苛责一句，所有的兄长们都护着她。
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门婚事成不了的。
她的胡闹，是生命最后的狂欢。
说起来，何其可笑。
“三年前，是驸马爷向皇上求了三年拖延，只是没有想到那天公主会遇上沈钰鸣那个渣男。”说着，彩云看了常怀瑾一眼。
常怀瑾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也只是歪打正着，那时候只知道皇上有意让你和亲，而我，并不想让你嫁给他人，”
如果不是后来常怀瑾动了情，跪求要做她的面首，用整个江湖与翼赫族施压，要娶她回家，若不是秦颂得了消息，让大军压境，让翼赫族不敢轻举妄动。
可翼赫族也提了条件，今年送去的女子，需有百名。
就因为她一人，原本只需要送十名女子，却成了百名，这其中至少有九十人，因她而毁了一生。
林淳欢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昨日从常夫人那里知道的。
今日她才知，除了那多出来的九十名女子之外，还有她的灵岩姑姑。
原本在十年前就该解脱的灵岩郡主，也因为她的原因，再一次被留下，被抛弃，怪不得呢……怪不得姑姑要来寻她。
“长公主，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听常夫人的，不要去管这件事了吧。”彩云的语气有些着急，“咱们找个机会把灵岩郡主送走，关起门来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您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有孩子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就算您现在去了翼赫族，那些人也不会把多送去的女子送回来的，咱们什么都做不了啊。”
其实林淳欢很清楚，彩云说得对。
就算她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
她只是一个公主而已，手上无权，身边也无人可用，她救不了那些被送到翼赫族的女郎，甚至连近在身边的灵岩郡主都救不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锦囊中的玉蝴蝶越发的烫了。
那透出来的温度，仿佛要将靠近的那一块皮肤烧成焦炭才肯罢休。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林淳欢挤出了一抹笑来，看向常怀瑾和彩云，“你们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就算不为了我自己，我也会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彩云原本还有些不放心，可常怀瑾却还是示意她离开，“走吧，阿欢是个有成算的，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我们只需要等她做出决定，然后支持她的决定就好，其余的，不用多问。”
常怀瑾的话还是不多，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对林淳欢的绝对信任，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这样的信任，究竟是从何而来。
彩云走在最后把门一关。
林淳欢的脸色就变了，严肃冷峻得，才像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啊？”
009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欢姐，你是在问我吗？你不知道我是谁？”
在009不可置信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