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的门面并不显眼,被夹在两家热闹的商铺之间,仿佛是故意藏身于市井之中。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略微褪色的木质招牌,上面刻着“醉月楼”三个大字,字体古朴而遒劲,透露出一种岁月的沉淀。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长的吧台,吧台后面摆放着各式酒坛,坛身上贴着红纸,用浓墨写着酒的名称和年份。酒香四溢,与木质家具的沉稳香气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独有的氛围。
酒肆内的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映照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给这间小店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桌椅都是木质的,虽然简朴,但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客人们围坐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高声笑谈,人声鼎沸,却并不显得喧闹。
靠近窗户的一侧,几盆绿植在角落里静静地生长,为这间酒肆增添了一抹生机。窗外,汴河的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河上的船只往来穿梭,偶尔有几声船工的号子声传入耳中,更显得这里的宁静与安逸。
厨房里,厨师们忙碌的身影若隐若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炒菜的嗞啦声交织在一起。不时有小二穿梭于厨房和大堂之间,手里端着菜肴,脚步轻快而稳健,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美食送到客人的桌上。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汴河的美景。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着桌面,然后递上菜单。菜单上写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有荤有素,有汤有饭,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点了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几样下酒的小菜,糟毛豆、五香牛肉、素炒三丝等。酒壶和杯子都是青瓷的,表面光滑,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与花雕酒的琥珀色泽相得益彰。小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对坐饮酒交谈,张兟吃得很香,酒一杯杯的喝下去,张兟显得非常享受这种民间氛围,但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什么原因。
但突然间我意识到我的姐夫张兟已经死了,5年前他再一次外出运输货物的时候,在江中遇到盗贼劫掠,在与匪徒的争执中,被匪徒刺了几刀,挣扎着回到家没几天,就咽气了,我参加过他的葬礼。既然我的姐夫已经死了,那眼前这个人是谁?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冷汗都出来了。
可是,看起来眼前这个张兟确实就是我姐夫的样貌,他的举止与生前无异,让我心生疑惑。
在几番对话后,我终于忍不住询问他:“姐夫你不是很早就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能见到你是不是我也活不长了?”
他看了看四周悄悄告诉我:“不然。兄弟,你不会有事儿的,你是一个有后福的之人。我为什么告诉你我的钱用不了?因为我已经不是这世上之人了?”
我很震惊,难道是我最近体力不支正气不足,才让我在这里遇见姐夫的鬼魂。
我望着窗外的汴河,河水悠悠,反射出岸上的灯光。心中却波涛起伏。决定向张兟提起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姐夫,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张兟放下酒杯,目光柔和地看着孙九鼎:“什么事,兄弟?”
孙九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姐夫,你去世的时候,我未能及时赶回,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一直心存愧疚。”
张兟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摆了摆手:“兄弟,生死有命,你不必自责。”
我说:“可是,你这一走,却是苦了我那姐姐和外甥子女。”
张兟叹了口气,眼神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悲伤的日子:“那天,天空阴沉,就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我躺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哭声,却无法回应。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承载我的灵魂。”
我眼中泛起了泪光:“姐夫,你的去世对姐姐和家里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张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我知道,我走后,家里一定很艰难。但是,兄弟,你要相信,我在那边也过得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年节的时候我也会回去看看。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回去,你姐姐他们只顾招呼大家吃饭饮酒,竟然忘了在我的灵位前放杯酒,我有点生气,推倒了桌上的酒壶,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我女儿的脑袋,到现在我还有点愧疚,你有机会见了你姐姐,替我解释一下。”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的,姐夫,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张兟微微一笑,仿佛在安慰一个担忧的孩子:“你放心,你姐夫到哪个世界都能够顺应,我已成为皇城司注禄判官,掌管人间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