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回家后,免不了一家人的埋怨和数落,自觉没趣,走进房间便蒙头大睡。秀梅娘对现成很是感激,又跟崇高说了几句客气话,大家就散了。
上午,照怀从苹果园回来,匆忙跑到崇高家里,告诉他被宣传队开除的消息。汉魁听了却很高兴。崇高听后笑笑说:“被开就被开了呗,没啥大不了的。”
“有啊,咋没有?大队长说了,要交给生产队处理,以后也不再给工分,宣传队也不会再用你了。”照怀笑着说道。崇高挠挠头说:“开了就开了呗,这也没啥,反正宣传队也不能待一辈子,早晚得散伙,我还以为要开大会批斗我呢!”
“说是说了,可不见你人影,咋批斗啊?派人找你吧,又怕麻烦,只好作罢。大队长说交生产队处理,你可得想想怎么对付队长。”
“照怀你啊,说你笨吧,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吧,你比谁都笨。说是让生产队处理,那就是虚晃一枪,给马焕荣留个面子,你以为生产队真会处理我啊?不发工分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处理了呗!这事也就过去了,不说了,不说了。哎,你跟我说说,你们开完会后,现在正在排练啥,排练得好吗?”
“好个屁嘞!那闫如玉病好回来,又进了舞蹈队,把彩云嫂子挤出来了。彩云倒没啥意见,还挺高兴的,可导演又新安排她一个节目,偏偏跟二娃搭档演两口子,二娃那人你知道的,总爱占女演员便宜。彩云不想干,正在跟导演闹别扭。那闫如玉除了模样好看些,其实啥也不会,在舞蹈队就是凑人数而已,好话又容不得人说半句。上午排练舞蹈时,她踩了晓梅的脚,还跟晓梅吵了几句,害得晓梅也不想在宣传队干了,导演正在做她俩思想工作呢!”
“嘿嘿,没想到我被开除了,你们宣传队出了这么多事。”崇高显得有些得意。汉魁嗔怪道:“狗黑子跳舞,瞧你那熊样,被开除了还高兴,一点也不嫌害臊,不过,开除了也好,省得以后再惹事了。”
“切,”照怀撇嘴说,“你以为都是为了你啊,才不是嘞!大家都担心演员演节目备不住会出点啥差错,一出差错就往外开人,以后谁还能在宣传队待得住啊,走人是早晚的事,晚走还不如早走嘞!”
“放心,你们不行,没有咱这坏脾气,不敢跟导演对着干。即使演出出点差错,顶多被导演骂几句也就过去了,哪像我啊?就是不肯认输,其实他说几句也就过去了,可他不该骂娘。”崇高说着看了一眼汉魁,意思是说,爹,我揍导演是有理由的,可照怀偏偏不识趣,笑道:“你呀,真是老王倒啃脚,我只听见他骂了你熊货,咋没听见他骂娘啊!”
“你当时正站在台上歪着脖子吹笛嘞,哪有心思关注后台?”崇高守着爹想马虎过去。照怀却是一根筋:“说啥呢?我那时已经下台了嘛!”
“算了算了,咱不说这些了,你还有啥事吗?没事快走,我可不留你吃饭了。”崇高笑着下了逐客令。
“哎哎,你别急着赶我走啊!我还真有事,你家有人来信了。”照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崇高。崇高接过一看,是牛皮纸信封,潮乎乎的,下面地址印着“中共双雄县革命委员会”几个红字,心里疑惑着翻来覆去地看着信封。
“是不是邮错了?”汉魁问道。崇高说:“哪能有错啊?这上面明明写的是你的名字,你看。”
“没错,是大爷的名字,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照怀说道。汉魁也说:“要是没啥错,那就拆开吧!”
“好,拆开看看。”崇高说着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敬爱的父母亲大人:你们好!”
“哎,好像是大哥来的信。”崇高接着念道,“全家都好吗?很长时间没给你们写信了,我现在已从部队转到了地方,被安排到县革委会工作,具体工作还没安排好,最近一段时间回来,忙着办手续、搬家、接手新工作。离家近了,也顾不上回家看望二老——爹,俺哥转业到咱县里工作了——望爹娘见谅。”
“这可太好了。”照怀也跟着高兴起来。汉魁舒展开皱眉,笑着说:“照怀,你别打岔,让他快将信念完吧!”
“今年过春节我们全家一定回去看您二老,和家人一起过年——爹,俺哥快回来过年了——很多话信上不便说,见面为盼,我这里一切安好,爹娘不必挂念。此致革命的敬礼,儿子崇德拜上,1974年11月29日。爹,这封信是一个月前写的,却晚来了一个多月,照怀,这是谁交给你的?”
“大队长啊!”照怀笑着问道,“咋了?”
“这狗日的,信被他整整压了一个多月啊,我得去跟他理论理论。”
“哎,别去了,大队长交代说,这封信原来是裹在报纸堆里的,他这个人识不了几个字,不大看报纸,就给忘了。这次宣传队往外搬锣鼓家伙,他也趁机收拾了一下办公室,才给翻了出来。他要是给扔了,谁也不知道,可他一看是县革委会的来信,不敢胡来,便将我喊去转给了我,让我给捎了过来。”
“气死我了。”崇高愤愤然。汉魁却说:“算了算了,这是事也不能怪他,只要恁大哥一家没事就好,看看还写了些啥,你嫂子也回来吗?你大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