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回到J市时已经深夜,看着熟悉的街道,林清沅轻轻舒了口气,终于到了。
她下车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只觉得浑身酸软的肌肉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骨头也发出了似在欢庆般的咔咔响声。
林清沅凑到唐知谦身边,开心道:“可算是到了,辛苦你了,唐知谦。”
虽然她没开过车,但也知道,她坐车都这么累了,唐知谦这个开车的人,只会更累。
唐知谦微微弯身,把脸伸过去,示意她不要只是嘴上说说。
林清沅不禁失笑,亲了亲他的脸颊,语气欢快道:“我去开门了,你快点把后备箱的东西拿进来。”
唐知谦将车开进院里停好,打开后备箱将装着两人行李的箱子拿了下来,其他年货则没有收拾,两人明天回部队家属院那边住,今晚只是在这里过渡一晚。
他目光撇到塞在角落里的那一大摞初、高中课本,不由叹了口。
纵观历史,魏晋南北朝的知识分子过得痛苦,从“党锢之祸”到“太学清议”悲剧收场,他们自此避谈政治和民生,给世人留下放浪形骸和饮酒无为的癫狂形象;
元朝的知识分子地位同样低下,人分十等,其中文人被列为第九等,即“九儒”,地位仅高于乞丐,比妓女还要不如,震惊了无数后人。
而历史就是个圈,不断的在轮回,此时,知识分子再次得不到当局者的尊重,甚至因为出身成为改造对象,被人骂作“臭老九”。也不知道这段时期会被怎么记载?又会给后世的人留下什么印象?
唐知谦收回思绪,关上车盖,拿起行李箱进屋,他相信高考会恢复,因为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抗拒,这点,历史是最好的证明。
但什么时候能恢复,他不知道,哪怕根据局势预估一个期限,也是不确定的。
说实话,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高考会恢复,哪怕坚定的认为高考能恢复的人,也会时常自我怀疑、崩溃、绝望,他们更多是给自己一个希望,否则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没办法坚持下去。
唐知谦不太赞同林清沅为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过早准备,因为人的精力和热情是有限的,将复习战线拉的太长,很容易让自己疲惫,最后半途而废。
更何况,若是到时候没有恢复,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可不想好好的人,变得和魏晋南北朝的名士一样癫狂不羁。
林清沅进屋将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屋子,屋子十分干净整洁,一如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她蹬蹬蹬跑出来,黏在唐知谦身旁,有些好奇问道:“我走了后,你回过这边没?”
不等人回答,又道:“怎么感觉我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
“可惜年已经过完了,不然能买点灯笼、窗花装扮一下。”
“我们明天几点起床?”
“明天早上吃什么?我想喝甜豆腐脑……”
“……”
话多且密无重点,唐知谦只捡了几句听,偶尔搭一下话。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永远充满了活力,对生活保持着热情,叽叽喳喳的,让寂静的世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唐知谦语气似是不经意道:“你确定要这么早就开始复习?”
林清沅的话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这一刻,她宁愿自己的神经没有那么敏感。
她没办法把这句话当成类似“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闲聊,唐知谦就不是一个会和你聊闲话的人,心眼子更是多得像筛子似的。
她压下心里的想法和情绪,语气有些低落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参加高考?”
唐知谦立马否认:“没有。”
林清沅不信:“真的?”
“真的。”
林清沅心想,你最好是真的!
她轻哼一声:“反正你反对无效,这件事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你说再多、说的再有道理,我都不会听的。”
唐知谦轻笑:“我是怕你三分钟热度,回头没考上哭鼻子。”
林清沅不服气道:“瞧不起谁呢,你等着瞧,回头我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那我拭目以待。”
林清沅:“……”
她小声道:“那还是算了吧,你别期待了,我刚吹牛呢。”
唐知谦被这话逗得不禁笑出声来,将书放在茶几上,转过身捧着她的脸揉了揉,笑道:“你真可爱。”
林清沅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狡黠,眼尾勾人心弦,嘴角微微上扬,红唇宛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唐知谦的呼吸瞬间就乱了几分,眸色渐深,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低声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壁炉烧着,再煮点面条。”
由于在林家多呆了两天,导致行程比较赶,只能将路上休息的时间拿出来继续赶路,吃饭也是随便对付一口。连着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车,唐知谦哪怕是铁打的也有点熬不住,此刻整个人都是麻的。
林清沅也是又冷又饿又累,脑袋瓜子嗡嗡的,她还担心唐知谦疲劳驾驶,把车开到沟里去,所以一路陪着他,不停地找话题,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