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元景进了大殿,见辉宗坐在主位,歌舞升平,杯觥交错,酒色醉人,心中不由得又忧愤了几分。
他跪在大殿之上,跟辉宗大声道,“圣上,臣有要事禀奏。”
辉宗一抬眉,见他这般正色,心中顿起不悦道,“若是私事便说,要事公事就不要提了。朕乏了,有事明天在朝堂上议论。”
宿元景道,“陛下乃天下之主,岂有私事。臣是代天下黎民百姓跟陛下进言,愿陛下下发罪己诏,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大胆!”
李邦彦和王甫听得都惊跳了起来,指着宿元景大骂道,“宿太尉,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谁,敢让陛下下罪己诏?”
“宿太尉,敢问陛下何罪之有?”
王甫一副体恤圣上的忠臣义士模样。
辉宗也黑下了脸,手里的酒杯握的发紧道,“宿元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天下黎民百姓?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朕是?你是何居心?”
大殿之上,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皇后在一旁缓和了下气氛,给宿元景说话道,“陛下,宿太尉忠心耿耿,哪里有什么不臣之心。你先听他说完,再治他的罪不迟。”
辉宗忍了口气,冲着宿元景喝问道,“朕就听皇后一言,留着你的这颗脑袋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何意思?”
宿元景跪拜禀奏,老泪涕零道,“陛下,臣冒死进言,完全是为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啊!自古天无二日,地无二主。陛下也看见了,外面双日同空,绝非是什么吉兆啊!这时令,本是秋收时节。百姓们一年的口粮刚要收获,可是被这偌大的太阳一炙烤,今年的收成可就全完了。到时候,若是引起灾荒,恐有流民生变,势必动摇我大宋根基啊!所以,臣请陛下下罪己诏,以安民心。另外派遣官员统计灾情,为天下受灾的百姓减免赋税。这才是仁君所为,圣君所为啊!”
辉宗的脸色都变得黑了下来,盯着宿元景杀气四溢。
李邦彦和王甫趁机火上添油,喝问宿元景道,“宿太尉,你说这天象不详,可有证据?”
宿元景道,“那司天监的监正便是证据,他亲口承认,在大殿上说了谎,懵逼圣聪。陛下若是疑心,把他叫上来一问便知。”
李邦彦和王甫嘴角露出奸笑,冲着宿元景道,“宿太尉,要是司天监监正与你说的不一样,那当如何?”
宿元景正色道,“天子面前,岂能由他信口胡说?若是我说了假话,我自请陛下将我杖杀在大殿之外。”
辉宗黑着脸吩咐道,“那就让司天监监正过来,朕倒想听听,他是如何蒙蔽朕的。”
内侍躬身,马上派人去传旨司天监监正觐见。
皇后这时候起身,带着一群后宫女眷纷纷告退。
她要带着赵玉姬离开,谁知道赵玉姬却跪在了宿元景的跟前,与他一起跪拜道,“父皇,儿臣相信宿太尉的忠心。儿臣的师傅刚才也算过了,天上的那多出来的一轮太阳,绝非是什么吉兆。自古天降异相,必有祸事。父皇莫要被小人蒙蔽,失了天下民心。”
场上的人皆是一惊,纷纷盯在了小公主的身上。
皇后也吓得马上跪了下来,冲着辉宗禀奏道,“皇上,小儿无知,信口雌黄,还请皇上不要动怒,臣妾马上带她下去面壁思过。”
辉宗盯着林月容阴沉道,“皇后,这话可是你教的?”
“皇上,臣妾冤枉啊!”
皇后连连摇头。
赵玉姬道,“父皇,这话是女儿想说的,刚才母后已经教训过女儿,是女儿不听的话,一切与母后无关。父皇要罚,那就罚女儿便是。”
辉宗看着这个三岁大的女儿,脸上露出三分的惊喜,怒色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跟林月容吩咐,“皇后,你带玉姬下去吧!”
“臣妾领命!”
林月容长松了口气,连忙拉着女儿出去。
宿太尉跪地禀奏,“陛下得此娇女,乃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啊!”
辉宗呵斥,“你先别急着拍朕的马屁,待那监正过来,若与你说的话不否,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宿太尉闭上嘴,在大殿上耐心等待起来。
一会,内侍匆匆进来,跪在地上跟辉宗禀奏道,“启奏皇上,那司天监监正在回家之后,突然旧疾发作,抱病而亡了!”
“什么?”
朝堂上的众人,全都惊诧了下。
王甫和李邦彦满脸失望,皆是非议道,“仵作呢?死因可查明了?”
宿太尉气的直喝,“你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本官杀了他不成?”
王甫和李邦彦连忙辩解道,“我们只是关心同僚,太尉多想了。”
刚才,司天监监正到蔡京府上求救。
蔡京定下计策,让王甫和李邦彦先免圣,然后与司天监监正配合构陷宿太尉。
司天监监正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到了家里后,干脆服了与自己身体相冲的药物自尽了事。
这样,最起码能保全他的家人。
宿太尉一见这证人没了,顿时没了底气,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把人都给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