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跟高七转悠了一圈,费了大半天,终于是把需要添购的东西差不多置办齐全了。
东西买得有些多,高七还帮忙当了把苦力。
回来路上看到好几家医馆挤了不少人,姜映梨还看到不少跪在医馆雪地外磕头跪求的人,有老有少有青壮年。
高七注意到她的目光,扫了眼便收回视线,习以为常道:“穷苦人是生不起病的,这种事年年冬日都有。”
姜映梨知道医馆收费昂贵,就是现代不少经济吃紧的人宁愿忍着病痛,而不愿去医院的。
但国家后来强大,不少特定的病是有对应补贴的。
“姜姑娘,我们快走吧!这种事少看为好,若是叫人瞧出你心善,就会没脸没皮黏上来。”高七加快了脚步,飞快地进了巷子里。
姜映梨跟在他后面,扭头就看到医馆的药童拿着棍子驱赶着赖在门口的人群,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声,巷子狭窄,两人抱着东西,贴着墙壁让马车通行,蓦地就听到车内传来温润低沉的嗓音。
“停车。”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住。
姜映梨微讶,就看到撩起车帘,从马车里探头出来的人:“沈隽意?你怎么……”
沈隽意目光逡巡过两人,回道:“刚从老师家回来。”
说着,他下了马车,扭头对车夫温声道:“多谢你送我一程,这里距离家中不远,我们走回去即可。”
车夫是上官府的,哪里敢受他的谢,连连摆手,驾车离去。
沈隽意朝高七点了点头,“多谢高先生了,余下的给我吧!”
高七手里提着的都是大件的重物,看他这副不染尘埃的模样,哪里敢给他,就怕把人给压着了。
他连忙拒绝:“不妨事,就几步路的功夫了。您放心,我有的是力气,不会弄坏东西的,沈公子不如替姜姑娘分担分担。”
心里却暗道,沈公子当真是客气。
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沈隽意闻言一顿,敛目转向姜映梨。
姜映梨提了三个包袱,也不算太重,见他坚持,就递了个小包袱给他。
哪成想,沈隽意面不改色地从她手里拎走了两个大的,率先走在前面。
即便拄着拐杖,依旧走得四平八稳。
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他不解地扭头:“不回去吗?”
姜映梨回神,掩住惊讶,“来了。”
结果走了两步,从巷子拐角处骤然窜出来个矮小瘦弱的黑影,跟个小狗儿跑得飞快。
几人只感觉到一股寒风掠过跟前,随后又看到一个壮实的男子持着棍棒追上来,因为跑得太急,还撞上了走在侧面的高七。
男人踉跄了两步,也顾不得跟他计较,继续三两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人,狠狠地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啐道:“小兔崽子,好大的狗蛋,竟然敢来医馆偷药。爷爷今天打不死你!”
姜映梨定晴一看,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狗儿,而是个瘦小脏污的小孩子,瞧着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他怀里紧紧抱着两个纸药包,哪怕被摔被踹,都紧紧护着,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男人气急,伸手去抢夺,不曾想小孩看着弱小,手劲却不小,死死不肯松手。
他怕扯散了棉绳,导致里面昂贵的药材散落雪地,只能放弃,提拎着他的衣领拉起来,凶横道:“兔崽子松手,这药比你的命都值钱。你别不识趣,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小孩垂着头,闷不吭声。
男人这回不管了,举起大棒子就朝他脑门挥去。
“住手!”
姜映梨和沈隽意异口同声,出声阻拦。
男人不耐烦地扭脸,“你们是什么东……呃,高七哥,你怎么在这?”
高七被那一撞,手里的东西掉了不少,此时正在埋头捡东西,闻言,他抬头看来,“……原屠,你这又是干什么?为难个孩子?”
原屠凶残的表情顿消,他挠了挠头,“这不是最近不少医馆有人闹事,就请了我们哥几个去镇场子!”
“我老娘不是病了得吃药嘛,还得攒钱娶媳妇,这不就去了嘛!哪知道,我才头回上工,就碰上这闹事的兔崽子!”
“钱没有,就只知道求人可怜看病要药。不给他就抢,还非抢贵的!这可是何府要的药,二两银子一贴,就他这几两骨头,哪里赔得起!”
说到这,原屠也一脸郁闷。
他一天工钱都才二十文,这药被抢被毁,他也要担责任。
他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做善事的。
“喂,拿出来!”
他凶巴巴地晃着小兔崽子。
小孩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不,不行,我要救我爷爷。你,你娘病了,肯定能理解的吧?我,我不想我爷爷死……”
原屠:“……”
他理解有个屁用!
原屠抓狂:“那谁理解我可怜我?这药四两银子,我拿命赔吗?”
四两银子的确不便宜,就是原本还想着搭把手的高七,也沉默了。
一时间,巷子里只余下孩子可怜巴巴的哭声。
姜映梨徒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