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短,一交酉时时分,天色便彻底黑了下去。
厚重的乌云仿佛和大地连为一体,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料峭的寒风掠过山坡的树梢,发出簌簌响动,和着军士的甲胄撞击声,愈发显得气氛悲戚。
营内早稀疏的燃起篝火,照亮着硬邦邦的土路。
陈远和高顺打着火把,在亲兵的护佑下,绕着营寨四处巡视。
二人均是一脸凝重肃穆,因为曹操的大军足有数万,而他们却只有不到四千人。
哪怕是己方居高临下,又有吕布在城中互为犄角引为援手,这一战绝不轻松。
一行人走到山坡高处,从这里望去,营寨布局以及下邳城内的烛火一览无余。
站在土山上,陈远的目光一一在山下掠过。
他们的位置处于正对着下邳城的方向,两者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曹军要是攻城,他们可以从背后袭扰曹操,曹操若是攻击他们,城内的吕布自是不会坐视不管。
扫视着山地,陈远忽然指着山腰的巨石说:“高将军,我大军军力有限,你看不如就以半山腰那道巨石为界。将大军分为前中后三部,前轻后重,梯次配置,分段阻击曹贼。”
高顺寻声望去,反问:“怎么个梯次配置法?”
“最前沿只摆八百普通军士,待曹贼来攻拼死抵抗后,撤入第二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摆三百陷阵营军士,一千二百的普通军士;第三道防线摆五百陷阵营军士,所有的普通军士。”陈远一笑,将刚才想好的布置之法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
“那这么一来,曹贼突破得第一道防线不是太轻松了些?”立刻有副将质疑道。
高顺却是若有所思,旋即拍掌叫道:“这个法子好,这样一来咱们的防线就由山顶之前,一路延伸到山腰。
看似前两道防线容易突破,实则大大消磨了曹军锐气。”
其余副将后知后觉,均是点了点头,看向陈远的目光多上几分敬重。
此前陈远的武艺已有吕布两三分模子,更兼文采斐然,粗通医术。
这让他在军中获得不少关注。
如今再主动请缨搦战曹贼,这些将军自是认可了陈远的存在。
高顺看着陈远,一脸自信的说道:“定国放心,哪怕是不肖前两道防线消耗,有第三道陷阵营的军士在,一样能让曹贼喋血将军岭!”
“有高将军的陷阵营在,我等自是不惧曹贼。”陈远一抱拳,恰合时宜的吹上一通彩虹屁。
“陷阵营威猛不假,不过有你陈定国在,我才是高枕无忧。”高顺虽然嘴上谦虚,但目光闪烁,显然是对自己的陷阵营极为自信。
二人一通商业互吹,底下副将纷纷附和。
跟着,一众人又挨着把山岭巡视一遍,确保好水源畅通后,这才各自回营。
回到营帐,陈远衣不卸甲直接躺倒在床榻上。
他双手环抱脑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帐篷顶。
心绪随着心脏的“砰砰”跳动,开始变得飘忽和模糊。
来到这方世界两月,更拥有了吕布五成实力,可面对兵强马壮的曹操,陈远心中是没有半点儿底。
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面前,果真能一往无前吗?
那吕布在历史上,为何会败给曹操呢。
陈远心中打上一个大大疑惑。
一开始他是想投降,可想着吕绮玲对自己的情义,以及那系统丰厚的奖赏。
陈远便先打消这念头,还是先准备奋力一搏。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真落得个兵败,他有吕布五成武艺在身,也能护佑住吕绮玲在乱世中活得周全。
想着这些,陈远咧嘴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吕绮玲那英姿飒爽,嗔怒娇羞的诱人面容。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为了奖励和美人儿,也只能拼全力一试了。”
一夜无梦。
翌日早间时分,空气中还飘荡着刺骨的茫茫白雾,陈远便和高顺一同在山间布置防线。
从山腰处到山顶前,一个个乌泱泱的人头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作为第一道防线,只需消耗敌人锐气。
第二道防线加大抵抗。
最后第三道防线再忽然拼命搏杀,曹军佯攻,再突遭袭击,必定会军心动荡。
到时高顺再率军掩杀,必能扩大战果。
笼罩在又湿又冷的白雾中,陈远精神抖擞,催促部下加快布防速度。
看见有军士体力不济,他还主动放下身段,亲自带着这些兵卒堆积滚石和檑木。一旁的兵卒见此情形,士气大为振奋,手中动作变得愈发流畅。
“兄弟们!都加把劲,等曹贼退了,我请你们喝酒。”陈远一个抢步跳到山腰的巨石,粗着嗓门朝部众嘶吼道。
“听见了吗,还不快麻溜些!”高顺跟着喊道。
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中回荡,迅速传遍漫山遍野。听到喊声的兵卒嬉笑着回应,手上的速度再度一快。
此后一连五天,陈远均是带着部众周而复始的搜寻守山器械。
很快,山坡两边的的树木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