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脸上的细斑、鼻子上的黑头还有额角的细纹都已经遮掩不住了。
一向光彩夺目,永远在发光的顾惜看着黑漆漆的屏幕上黑漆漆的自己,愣了两秒,直接打开了手机。
有人以为她会给什么人打电话,或者能趁机看一眼她的联络人都有谁,没想到她居然打开了一个手机游戏玩了起来。
“顾惜,你在接受采访,玩游戏不好吧?”
一边玩游戏,一边用纸巾清掉自己眼睛周围的糊妆,顾惜的姿态真正放松了下来,面对这种指责意味的话,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
手机屏幕上,红色的小蛇一点点变长。
……
“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那个女人终于退休了,在她退休的第五天,她兴致勃勃地参加了一场电影的选角,负责选角的同志都夸她演得有灵气,一场戏,给她的钱也就刚够她吃两顿肉,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全省都有名的建筑商了,却还是为那即将到手的两顿肉钱高兴。”
池迟睁开了眼睛,看着矮矮的车顶,她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回忆……就像是打开了一本自己暌违已久的书,你曾经找寻过它,可它怨恨你的遗忘,静静地躲藏在角落里,等着你有一天都忘记了这本书是什么名字,只记得曾经在其中看见的一句话、一个片段、一个书中美人,那时候你会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很棒的书,让你痛过或笑过,每一份对它的追索都带着被时间美化后的美好。
可是有一天你把书真的找到了,打开了,才发现笑或者泪都只是很稀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一条长长的轨迹,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开头,通往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尾。
转头看看车窗外面的流光溢彩,池迟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神采。
那是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需要一个有气质的四十岁女人去跟主角说两句话,现在,人们管那种角色叫跑龙套的,可是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可能接触到电影的拍摄,她的兴奋和激动,在几十年后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份感觉,就像是一本书里的小□□,瞬间点亮了前面漫长的等待时光,几十年间一切的发展,好像瞬间就有了意义。
“得到了角色回家的路上,她顺道去幼儿园接了自己的侄孙子,跟那个她捧在手心小孩子说‘今天奶奶特别高兴,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也就在那段路上,她出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
刚刚还忍不住在脸上露出微笑的于缘差点把车的方向盘打偏。
池迟的心情倒没有什么变化,把手放在自己的左腿上,隔着裤子摸索一下,她甚至是想笑的。
现在她的腿健康有力,因为足够的运动和合理的膳食,她的腿被无数人羡慕着、喜爱着。
没有幻肢痛,没有看着自己残缺的空落,没有无法自如行走的悲痛,因为她现在是池迟,不是池秀兰。
池秀兰的人生并没有在那场车祸里结束,哪怕没有了腿,她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
……
“你们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可以走啦,我这里也不管宵夜的。”
打了一个哈欠,顾惜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蛇又一头撞在了墙上瞬间变成了色彩斑斓的碎块。
走?当然不能走,一会儿池迟要过来呢,虽然明天的娱乐头条内容可写的太多了,但是谁都不会嫌热闹小不是么?
顾惜当然知道这些人现在在想什么,好在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别因为自己这些脏事儿让池迟被污了名声,别的都好说。
话说回来,池迟自己本身就行的端坐得正——这也是自己最欣赏她的那一点了。
不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点。
“顾惜,你都不会后悔么?”
有个记者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刚刚他们一直想跟顾惜要各种她和韩柯之间的细节,仿佛韩柯这个人的存在才是顾惜最大的意义,他们好奇顾惜为什么要跟韩柯,为什么要现在要揭开,也好奇顾惜是怎么跟他相处的……这些问题里,顾惜都不是单独的存在,而是“属于韩柯的女人”。
现在的这个问题,终于归到了顾惜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当初跟韩柯,我后悔。”
红色的小蛇短短的,在地图上跑着,小心躲避着,她的身边有很多别的小蛇,也有可怕的长蛇,这些都会让它瞬间破碎。
“越来越后悔,因为我的人生被一块垃圾覆盖着,我把这块垃圾看成了自己的标签……于是我就成了个被标注了垃圾的……垃圾。”
小蛇又死了,顾惜不慌不忙地摁下了重来。
记者们拍都拍够了,只能傻乎乎地看着她蹩手蹩脚地玩游戏。
……
“没有了左腿,还伤到了内脏,那个女人能再次站起来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之后了。为了能让她能调养好身体,她的侄子花了大钱把她送到了国外,有花园洋房有私人医生,还有一个全新的,让她能够忘记悲伤的环境。
在这个环境里,她开始学习外语,开始系统地学习建筑学知识,开始看外国的电影、话剧……很遗憾,那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