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当了校长之后,想给我做个顺水人情。
大哥先找到我妈。
我妈没有工作,他想让我妈去学校看看,做些后勤工作也行。
可我爹说,屋子还是得让人看着,有人才有生气,养的鸡也要看着,田地里的庄稼和菜园子,都要人看着。
“我虽然也在家,但指不定什么时候老板一个电话,就跑武汉打混凝土去了。”
我妈也觉得有道理,主要是鸡的确要人看,菜园子也要人看,要是周末或者月底我从县城里回来,没有鸡或者新鲜蔬菜带回去,她那个县城里的媳妇会怎么看?
我妈没去,我哥就把我小妈找了过去,在食堂打饭。
小妈没有犹豫,她在家里也无事可做。
我弟俊杰一直在苏州三一工作,小妈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去学校打饭,除了能见到年龄相仿的同事,还能看到鲜活的小孩子,驱散自己内心的孤独,何乐而不为呢?
我和我弟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弟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2019年的清明节,按照习俗,我们要去祭祖。
大伯一家,我一家,还有我小妈一家(其实就我小妈一人),都在。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女性一般是不参与祭祖的,只需要在土地庙那里给土地公土地婆上个香就行,但是我小妈家就只有我小妈一个人在家,她再不跟着我们去,小妈家这一分支就没人去了,所以我小妈还是跟着。
村里这几年在迁祖坟,迁到统一规划的墓园里去,我爷在地头的那霸气的坟,也要迁过去。
“迁过去这些可都要砸了,迁到新坟场去,那爷的坟就和其他人一样,只有个碑留在那里。”我哥说。
我哥去年下半年升了校长后,不管正在推行的迁坟规划,年底春节的时候,就大修了我爷的坟,算得上全村第二豪华。
第一豪华的是村东头的一家,他家在广州开服装厂,每年净利润能有上千万,我们是比不了。只是没想到,这才两个多月,轰轰烈烈的迁坟计划就推行了。
我哥这话一说出来,就遭到了我大伯的责备,“枪打出头鸟,政府让做什么,我们更得配合,做带头人。这个时候还想着气派,好看,你有脑子吗?”
我哥自知理亏,在一旁不说话,看嘴角就知道他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是只能生闷气。
一旁的小妈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要是俊杰在就好了,他也能和你们兄弟们一起拿个主意。”
这一声叹息让我想到了那次电话里,我弟的叹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小妈清明节上的这声叹息,我很快告诉了我弟。
我弟说,他也没办法,想要挣钱,就只能在三一继续熬。
我劝他回来考个公务员,钱虽然少,但离家近,能够照顾家里,如果缺钱,公务员事也少,自己在上班之外的时间,找找副业。最重要的,他也快30岁了,还没找到对象,这事情在我小妈和周边人眼里,都是头疼的问题。
我建议我弟考回来,我弟很信我,两个多月后,2019年的五一后,我弟就从三一辞职回来专心考公。
可我弟的考公命没我这么好,连着两次考公机会都没有上岸,最后是隔壁津水镇上医保办公室有个非公事业编的职位,在我和大伯的帮助下,我弟还是顺利入职。
这份新工作的工资是2500元,只有我弟在三一时候工资的五分之一。
但好歹是个编制工作,而且乡下小镇自由,只要处理好该做的事情,没人关注你其余时间做了什么。